,我去墳地裡瞧瞧,順便給那姑娘燒點兒紙錢,讓她不要怪罪,歇好了,今天晚上我們再去把墳給刨了去。
無精打采地行走在路上,我不禁埋怨起母親,說瞅你事兒多嘞,你要去就自己去唄,還拉上我幹啥,我想回家睡覺。她不僅沒惱,卻是滿臉歡喜,停下腳步,往四周觀察一下,見沒有外人,這才彎下腰將嘴巴附在我耳朵上,壓低著嗓子說,你懂個屁啊,你覺得恁娘是個傻子麼,大清早的去人家墳上,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問她是啥原因。她卻神秘地笑著,賣起了關子,說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快點兒走吧。
到了那姑娘的墳地裡,眼前的一幕令我吃驚不小。好端端的墳包不見啦,原來的地方上多了一個大深坑,土還新鮮著,透發一股子腥臭味兒。這是有人比我們捷足先登,把墳給刨了去。卻不曉得是誰幹的。
但我母親的注意力好像不在正地方,對墳被刨走一事沒表現出多大反應。而是去到往東十來米的地方,蹲在地上,垂著個腦袋,用手在地上不停地扒拉著,在尋找著什麼東西。我問她找啥哩。
原來我母親昨天在這兒跟韓四姑講話的時候,看到對方的一個金耳墜子掉在地上了,除了她自己以外,沒有別的人發現,她也沒聲張。心裡就一直就掛記著這事兒了。做夢都想要個金首飾。我也蹲下來,幫著她找了起來。
倆人四隻手,撅著個屁股,一直在地上撓了快倆小時,太陽都升老高了,給曬得汗流浹背,倆手扒拉得指甲生疼,裡面塞滿了黑泥。由於蹲的時間太長,除了引起腰痠腿痛外,剛一站起來,就出現了暫時性腦供血不足,頓覺眼前一黑,天昏地轉,差點兒沒一頭攮地上。
“奇怪了,明明是在這兒掉下來的,這都找遍了,為啥就沒呢?”母親一邊捶著腰,一邊擦著汗,愁眉苦臉地嘰咕道。
“不會是讓別人給撿走了吧!”我連困帶餓的,頂著火辣辣的太陽,嘴唇都乾裂起皮了,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可能,金耳墜才那麼大一丁點兒,這地上還有這麼多麥秸茬子,誰能瞅那麼仔細,來,再找找!”母親並不死心,仰天打個哈哈,找個地方坐下來,自己不打算再找了,指著地上命令我。
“你都不找了,我才不找嘞,我要回家,渴死了!”我有些賭氣,扭過頭就走。
結果還沒走出五步,就被母親從後面逮住頭髮,給托拉倒在地上了。說今天你要不把金耳墜給我找到試試,看我能不能滅了你,我生下來你幹啥了,讓你天天白吃白喝,瞪個瞎眼珠子嚇人嘞,比個臭蟲都難聞,養著你容易不,看你人物的還是你不是啦,還學會了拿腿就走。
“嗚嗚。。。。。。”我感到十分委屈,咧個嘴哭了起來。
本來以為這樣會招到母親的疼惜,讓她給哄上兩句。
誰知道,她抬腿一腳踩到我肚子上了。就跟老貓摁著一隻蛤蟆似的。顯得格外憤慨地說,買個金子吧,恁楊家人給我買不起,這讓恁給我白白撿一個,恁又不願意,我他媽跟恁姓楊的過個啥勁啊,。。。。。。啊呀,我氣的慌啊,老天爺,人家娘們都穿金戴銀的,就我連個金子渣都還沒摸過呢。
看來,母親是想金子想得快瘋了。
沒辦法,我只好從地上爬起來,再往地上扒著繼續給她找。她卻還委屈得不行,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土埂子上哭哭啼啼起來,不停地數落著自己這半輩子的各種不幸。
唉!記得那個時候,都快把我給難為死了,來來回回地,已經找了七八遍在那塊地方,土皮都給它扒拉掉了三層,顯得光禿禿的。卻咋的也找不到那個金耳墜子,手指頭上的倒死皮翹起了一大片,都磨流出血了。
突然,母親猛地一拍大腿,從地上站起來了,指著那片光禿地方的中央,說金耳墜一定在這裡面,有時候,事兒就是那麼巧,別不信。
我的天!給我嚇得渾身顫慄起來。因為她指的是一堆屎。可能是刨墳的人擱這兒屙上的。剛開始找金耳墜的時候,我們認為咋的也不會恁湊巧吧,那人拉個屎還能正好拉在金耳墜上不成。
可照著目前的情況來看,金耳墜好像就是在這一大堆屎下面。
我哭喪著臉說:“娘,咱能別找它了不,等我長大了,給你買個好的,還有金項鍊子,金手鐲子,有啥樣兒的金子,我都給你買過來!”
“不!”我母親喊得斬釘截鐵,急得跺腳,大吼起來:“我現在就想戴嘞!媽的,跟恁爹一個德行,光會拿空話套我!”
接下來,她從別處掰下一根樹枝過來,遞給了我。讓我去撩撥開那堆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