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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一笑:“如今已是午後,我飢餓難耐,你請我吃飯如何?”

許久之後,她同老橋說,這個起於戲耍之心的請求,是她此生最最後悔的行為。

尾生自然沒有拒絕,他厚道地將她請到家裡,父子倆拿出家中最好的食物款待她。

傍晚,尾生送她走出家門,夕陽如金,灑在道旁的青草上,平靜而愜意。

“為何還不娶妻?”她突然問。

尾生一愣,撓撓頭:“貌美而無德,不可娶。”

她笑出聲:“總不會所有媒人給你介紹的姑娘都無德吧。”

“我有心,能感覺,有眼,能看到。”尾生認真地說:“婚姻大事,不可兒戲,必要找到我心中之唯一。”

傻得要死的言論啊,枉費了那一張俊秀的臉。

“那,你娶了我吧。”她站到尾生面前,故作認真得望著他,成心戲弄。

“啊?”尾生以為自己聽錯了,“阿釋姑娘你說什麼?”

“剛剛你不是對我大為讚賞嗎?又是善人,又是佩服的。”她把臉湊近了些,笑,“既然我在你心目中這麼好,不如就娶我吧。”

尾生一驚,眉頭微微皺起。

她笑出聲來,轉過身:“我就知道你不過是說說漂亮話而已。”

“阿釋姑娘,我願意的。”

尾生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害她差點被絆一跤。

她穩穩神,停下,若無其事地回頭,上下打量他:“娶我?你可知我家在何處爹孃是誰?以何營生?”她頓了頓,笑容淡去,“若我是殺人犯或江洋大盜,你又如何?你我相識不到兩日,便說娶我,這才是兒戲。”

“你肯嫁我,便是將身家性命都託付與了我。這般相待,我焉有嫌棄質疑之心。”尾生堅持他的邏輯,依然很認真,沒有半點戲謔之心,“阿釋姑娘,我知你絕非歹人。”

這傻人越發傻氣了。

“好啊,我嫁你。”釋點頭,忍住笑,“那你就先跟我去見見我舅舅吧,他看著我出生,長大。”

唉——

淙淙流動的河水裡,夾著老橋無聲的嘆息與抗議。

“於是我就這樣成你舅舅了……”老橋面對河水,無奈地搖頭。

“不好麼?”釋反問,“我要出嫁了呢!”

“你……他……”老橋看看她,又看看一直老實站在不遠處不敢打擾他們談話的尾生,話到嘴邊,又給嚥了回去,只說,“舅舅我兩袖清風,沒嫁妝給你。”

“說恭喜就好。”

“恭喜……”

老橋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蟬聲有點煩人

9

從夏天到秋天,又到冬天,老橋始終沒有聽到釋與尾生的婚訊。聽到的,全都是“判官”又在哪裡,斬殺了怎樣的惡人。

他曾在夜裡,偷偷去尾生家,透過窗上的玻璃,他只看到燈火前苦讀的尾生,與他酣睡的老父親。一個用紅布裹好的匣子裡,是一枚不算便宜的珠釵,尾生攢了許久的錢才買回來,說這是要在新婚之夜送給釋的禮物。老橋還看見,尾生讀書讀累了,便會將這珠釵取來,傻傻地看,傻傻地笑。

可是,釋呢,她幾乎是消失在尾生的生活裡的。偶爾會來找他一兩次,吃吃飯,聊聊天。尾生也從不問他們要幾時成婚,只對釋說,婚期由她來決定,他等著。

可惜尾生沒有等到他的婚禮,卻等來一眾衙役。他的父親,無意中見到了官府中那張陳舊不堪的畫像,一問,畫中人乃是當年汪家兇案的疑犯。素來誠實的老頭毫不猶豫地向官府坦誠了一切,說,那個疑犯剛剛拉了他的兒子,去了北門的食肆。

衙役們殺到時,釋與尾生的晚飯才吃了一半。

沒有任何驚心動魄的場面,衙役們連釋的衣角都沒捱到,她便拽著尾生,以尋常人不可能達到的速度,跑了。

那天的傍晚,黑雲壓城,北風呼嘯,一場暴雪近在眉睫。

城外荒地上,釋與尾生道別,她坦然告之,汪長善是她處決的諸多罪人中的一個。她根本就不是人類。

尾生又皺起了眉,卻沒有多少驚惶。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別的,不太要緊。”他看著她的眼睛,“若你不能留在此地,我與你一同離開。”

釋突覺一陣頭疼,真不知還說這傢伙是敦厚還是愚鈍了。難道他就一點沒有發覺,她對那個婚約根本就是說說而已?難道他沒有發覺,自己對他,只是普通的情誼?難道他沒有發覺,自己甚至……不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