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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他有個好友鄭谷,也是當時的詩人。因為他們都寫詩,自然能談得來。

有一次,齊己寫了一首詩,叫《早梅》,其中有這麼兩句:“前村深雪裡,昨夜數枝開。”過了幾天,鄭谷來串門。齊己和尚對他說:“我寫了一首詩,你給我看看怎麼樣?”鄭谷看了半天,說:“寫得好,意境很好,情致也很高。但有一點,你寫的是早梅,前村深雪裡,昨夜數枝開。早梅就是早開的梅花,一般不會數枝開,數枝就是開了一片啦,我覺得應該把數枝改成一枝。前村深雪裡,昨夜一枝開,這就顯得這梅花是早開的梅花。”

齊己和尚一聽,恭恭敬敬地向鄭谷拜了一拜,說:“改得好!你真是我的一字之師啊。”因為鄭谷只提出一個字的修改意見,但卻堪稱老師,所以叫一字之師。

姥爹不但佩服齊己的詩寫得好,更佩服他的胸襟。姥爹在晚年的時候常提毛筆抄寫齊己的詩。如“詩通物理行堪掇,道合天機坐可窺”“趣極僧迷旨,功深鬼不知”等深奧的詩句,由於姥爹的薰陶,外公和媽媽能橫流倒背。

據外公說,可惜齊己到頭來還是沒能登上峨眉山,在他晚年想要去峨眉山的時候,卻被一位王侯留住,沒能實現畢生所願。

姥爹到達峨眉山後非常興奮,將峨眉的著名景點和寺廟看了個遍。除此之外,姥爹遍訪高僧,與高僧徹夜長談,說禪論佛,天文地理,無所不至。

對於姥爹的這段經歷,我曾提出質疑。雖然我不太看武俠小說,但一度痴迷於武俠電影電視劇。在武俠世界裡,峨眉派都是尼姑,從來沒見過峨眉派還有男和尚。

後來我才知道,峨眉山是有和尚的,而且為數不少。

姥爹在峨眉山逗留了半月。

最後一晚,姥爹去了洗象池。那晚剛好是十五,月亮最圓,是欣賞洗象池最好的時機。姥爹站在洗象池旁邊,舉目四顧,雲收霧斂,蒼穹湛藍,萬山沉寂,秋風送爽。圓如碗碟的明月懸掛在潔淨無雲的碧空,英姿挺拔的冷杉樹林蕭蕭瑟瑟,低吟輕語。月光透過茂密墨綠的叢林,如同被篩子篩過一般,條條縷縷。大雄殿、半月臺、洗象池、初喜亭、吟月樓,沉浸在朦朧的月色裡,顯得莊嚴肅穆、淡雅恬靜。月光下,古剎酷似大象頭顱,藍天映襯,剪影清晰;大殿似額頭,兩側廂房似雙耳,半月臺下的鑽天坡石階,又好似拖長的象鼻。

正當姥爹沉浸在良辰美景中時,吱吱唧唧的叫聲突然響起。

姥爹朝那破壞氛圍的聲源看去,只見一隻靈猴在那裡朝他招手,彷彿叫他過去。

峨眉山上靈猴頗多,還不怕人,所以姥爹見怪不怪,沒有搭理它。

可那猴子不依不饒,居然走到姥爹面前來,抓住姥爹的衣衫,將他往一條小道上拖拽,似乎要帶他去一個什麼地方。

如果在別的地方,姥爹自然會多一個心眼,免得被精怪幻象所騙。可峨眉山是佛教重地,估摸鬼靈精怪不敢在這裡放肆,於是,姥爹乾脆讓靈猴領路,跟著它走上了山間小道。

說來也怪,靈猴見他跟著走,便放開了衣衫,在前面領路,援樹攀枝,蹦蹦跳跳,如一個未開竅的小孩一般。

姥爹心想,這峨眉山人能去的地方,他都去了,但靈猴作為嚮導的地方,不一定是人人都能去的。今晚跟著靈猴夜遊峨眉山,或許會有另一番常人不能見的稀奇景象吧?人出生時最具靈性,入世之後漸漸變得世俗汙濁,追名逐利,靈性越來越少。加上日食五穀雜糧,破壞身體的純淨,以至於眼鼻耳口聾蠹,更是不如出生之時。而動物畜生雖然出生時靈性遠不及人類,但心思單一,靈魂純淨,在生存過程中眼鼻耳口日益進化,靈敏之極,所以對某些事物的靈敏遠超常人。

再想想,佛堂常受香火薰陶的蜘蛛也能成佛,道觀常受人跪拜的香鼎也能驅邪避鬼,這峨眉山的靈猴說不定也有常人難以覺察的修行之道。因此,這靈猴要帶我去的地方是它們修行的世外桃源也未可知。

倘若能在靈猴的聖地染得半分仙氣靈氣,以後遇見弱郎大王或者凍死厲鬼,它們也不敢近我身?

如此寧靜的夜晚已經讓人無限遐想,加上這隻通人性的靈猴在眼前騰上躍下,姥爹的思緒也一時控制不住,胡思亂想。

山路越走越難走,可靈猴的速度越來越快。姥爹漸漸感覺體力不支,腳步遲緩。

“等等我!”姥爹抓住路旁的樹枝勉強支撐身體,對著前面領路的靈猴喊道。姥爹心想,它既然學人一樣朝我招手,又拉扯我的衣服,應該也聽得懂人的語言。

可那靈猴手腳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