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好像是桔子她奶奶不行了……”
男人嘴裡嘟噥著,翻了個身:“人老了,早晚得有這麼一天。”
“桔子和小多到現在沒回來,也不知道咋樣兒了?要是夜裡找不到老八,沒個地方落腳,碰上熊瞎子可咋整……”
“哼,這個不知深淺的丫頭,等她回來我再打折她的腿……”
“這丫頭也不知道咋地了,老往老八那破房子裡頭跑,我擔心老八那個老光棍兒不安好心……”
“怪人家幹啥?是你那姑娘沒臉沒皮,哪有一個小姑娘跟著一群大老孃們兒往光棍漢屋子裡鑽的?真他媽的丟人……”
“你咋說得那麼難聽呢?小多那孩子八成是叫老八那些神神道道的說法給迷住了……好在她還沒拿人家老八的錢,那桔子……不知從老八那兒弄了多少錢呢!”
“怎麼回事?”
“今兒個桔子臨走前給她媽一個大信封,裡頭裝著滿滿一下子錢,都是一百一張的!”
“你咋知道是老八給的?”
“你想想啊,這半坡村除了老八,誰有那麼多錢啊?”
“誰?大龍唄!大龍不是上哈爾濱做生意去了麼?賺點兒錢算個啥!”
“大龍從來沒回來過,也沒聽說他郵錢回來……”
“你們這些老孃們兒,就是喜歡盯著別人家的破事兒瞎起勁!”
“唉!咱們哪,就是幹一輩子,也賺不出那麼多錢來……”
“啥人啥命,啥也別說了,過你自個兒的日子吧。眼紅人家幹啥?對了,姑娘大了不中留,趕快把她嫁了算了,夜長夢多。”
“別介,別說小多不願意,就是我看著那個老天巴地的宋老蔫兒都彆扭。那人太沒個人樣兒了,才四十歲的人,就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錢也沒有,地也種不好。我怕小多嫁過去受委屈……”
“你老慣她!現在好了吧?揹著我跑到深山老林裡去了!整不好,餵了熊瞎子,那就不委屈啦?”
“別滿嘴胡咧咧!”
桔子家那邊的哭叫聲漸漸低下去了。
小多她爹媽剛要接著睡過去,一陣陣響亮的敲門就挨家挨戶從村北頭依次響起來。
“哎呀,老太太真死了!你聽,報喪的人都來了。”小多媽又推了推男人。
就在這時,自家的房門猛然被“咚咚咚”地敲響……
第11章第一次出逃
桔子渾身像篩糠一樣,一個跟頭倒在地上,寸步難行了。
老八對女人的種種奴役手段之一的“毒品麻醉”,終於在千方百計提防著的桔子身上也起了作用。
她急急忙忙在身上搜尋著臨跑之前從鴉片田裡偷偷帶出來的“煙葫蘆”,只剩下兩個了。現在開始得節省著用了,否則根本到不了家……
她把那黑乎乎的煙葫蘆塞進嘴裡,就像城市裡的孩子嚼著一塊香甜的巧克力那樣。
蹲在原地,喘息了一氣的桔子,終於又顫顫巍巍地掙扎著站了起來。
現在,她的腳步遠遠不如剛才那麼有力了,可還在不停地往前挪動。轉著轉著,怎麼好像又回到剛才的地方了?桔子感覺自己好像永遠也跑不出這大片大片黑森森的紅松林了!
她一屁股坐在草叢裡,只有呼呼喘粗氣的份兒。
四周到處是密密麻麻的松樹,一片連一片,看不到陽光,所以也找不到可以辨別方向的標記。
桔子雖然從小在山裡長大,可她進山的時候不多,偶爾去一回也都是結伴走,用不著操心記路。她只知道看樹皮上的紋路和苔蘚可以辯認方向,看樹樁上的年輪也可以識別方向,可是這幾百年的深山老林,根本沒采伐過,哪裡來的樹樁?
她仔細看了看樹身,由於常年不見陽光,那些老樹上一律長著厚厚的青苔,根本看不出哪是南哪是北。
桔子的力氣快要用光了,她抽抽噎噎地哭起來,真想放聲大哭啊,可是她不知道距離老八的窩棚到底有多遠,她不敢哭出聲兒。
記得第一回從營地逃出來的時候,她就是像現在這樣,坐在林子裡偷偷地哭。那天早晨她剛被老八糟蹋過,渾身是傷,邁一步疼一陣,沒跑出多遠就不行了。
桔子從老八的窩棚出來的時候,有一種從鬼門關裡逃生的感覺。
天已經大亮了,她踉踉蹌蹌地往窩棚裡走著,想到她們面前去大哭一通,可是窩棚裡的女人們都不見了,她們在老八的藥材地裡出早工。
每天早晨只要天一麻麻亮,啞吧就會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