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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曾經一度想把樹全都砍掉,理由是看起來彆扭。

其實,我那時候也覺得挺彆扭,準確說一進院子裡我就已經開始彆扭了。人家四合院要麼種花,要麼就種個什麼槐樹,柿子樹之類的無害植物,偏偏他家院子種的都是墳場柏。

看它們那筆直的軀幹,肅穆陰森。不過這些柏樹好像也知道自己生長在四合院裡,並沒有一個勁的挺起身體像一把利劍一樣長高,而是都很粗壯。這也無形中削弱了新來的租客夜晚半睡半醒間出門上廁所時,在寒風陣陣的夜裡抬頭就看見墳場柏的驚嚇程度。

我這個人向來唯物,感覺鄭胖子這種老幹部派頭的年輕人也是這樣,屋裡那兩個只低頭工作的人也應該很少去想鬼鬼神神,所以在我進來放映廳的幾個月裡,也沒聽過有人提砍掉墳場柏種點其他和諧品種的意見。

鄭胖子又帶我走進院門直對的那個正房,外面掛著金屬色的小牌子,上面寫著“回憶放映廳”。進去後裡面一片漆黑,我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所以就沒向裡走,他三步兩步的走到屋子深處就把放映廳裡的燈全部都開啟。

我就開始環顧這個三十平米左右的空間,別看外面這個破四合院不起眼,放映廳裡面卻比我想象中豪華得多。我之前以為所謂的放映廳也就是個放置家庭影院的地方,頂多是個略微豪華一點的私人影院。

沒想到光線很足,牆上和天棚的燈加起來應該有二十幾盞。牆面上凹凸不平的黑色吸音材料上有很多奇怪的花紋,一看就是經過了精心設計,看起來完全不是鄭胖子吊兒郎當所說的那種忽悠。

那天看見屋裡的陳設,我眼睛都不夠用了,很柔軟的深藍色的皮質大號沙發,一共有四個,擺了兩排。並排的兩個大號沙發中間擺著黑色的玻璃茶几,上面一塵不染。我們進來的地方是放映廳的側面,右邊牆上掛著幕布,當我再仔細看向右側螢幕的時候,超乎我的想象,那堵牆上並沒有幕布。

那是一面白色的牆,周圍畫著黑色的線條圍城了16:9的長方形。我好奇的走上前去看,黑色的線條竟然是用類似絕緣膠布的黑色磨砂膠帶拼貼成的。我想要摸膠布圍城的那個白色長方形,鄭胖子就趕忙喊著我:“哎哎哎,”跑過來攔住我說,“這是國外最新技術,代替幕布的塗料,色彩更豐滿。別摸,帶,電。”

聽完他說的話,我便趕忙縮回了手問:“這個……帶……帶電?”

他向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深藍色沙發上,一邊大笑一邊把右腿搭在右邊的扶手上,扭過身用左手撓著右腳踝大笑著問我,“龔恩栢!我是不是又救了你一命?”

我走過去坐在他旁邊,很擔心的說:“帶電這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剛才要不是你……”

誰知,他的笑聲更大了。連續的拍著我的肩膀對我說:“你還真信啊?我說的是靜,靜電!我怕你摸髒了哈哈哈……這種塗料特別貴!”

那天是我和鄭胖子認識的第三天,但是我已經數不清到底被他半真半假的整蠱過多少次了。我往放映廳的門口望去,發現這間屋子並沒有窗戶,取而代之的是用磚頭砌起的一整面牆,只是在門口留了個長方形的缺口而已。也就是說,如果把門關起來,整個室內將一絲光也透不進來。

“哥們兒咱的目標就是帶給客戶最真實的情景再現,一絲多餘的光線都屬於工作失誤。”鄭胖子看我四處打量,神秘的對我說,“你不覺得我們很像一個新時代的藝術家嗎?”我想順著他的話說像,但是又覺得總這樣奉承別人不好,所以在那裡有些躊躇。鄭胖子看我這麼猶豫只好說:“算了吧,我知道。咱就是江湖騙子,忽悠客戶感情的那種。”

那天晚上六點多,老李和迦楠在放映廳裡忙忙碌碌,而新上班的我受到了鄭胖子‘你比較帥,所以負責接待顧客’的囑託,正站在門口等待他回來。

這時我看見遠處的拐角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邁著穩健四方步的鄭胖子,一個是長髮的女孩。

閒聊的時候聽他們講,那個女孩叫小影。小的時候被爸爸媽媽從泰國過繼給了中國的叔叔阿姨,後來作為養父養母的叔叔阿姨也相繼去世。她想起了遠在泰國的親生父母,她不想打擾他們的生活,只是想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但是時間太久了,她只依稀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家裡的街道名稱。放映廳裡誰也不懂泰語,小影從小就來到了中國,所以她也不大會。我直到那是才知道,原來回憶放映廳是接這種工作的。

但是下午老李又面無表情的對我說,有過目不忘本領的鄭胖子自然開始了他漫長的邊學習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