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撒鹽。藉著黃色的路燈,漫天都是白色細鹽般的顆粒,雪打在臉上,就好像有人拿著砂紙使勁往臉上打磨。
白色的雪顆粒落在羽絨服上,遇熱就化了,肩膀和前襟上就溼了一塊。除非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雪,否則b市路上是很難形成積雪的,雪落在地上立即融化,馬路也跟著變得溼漉漉。
“沒得選了,我們就先到那邊避避吧。”說著我便和沈冽一起往那個小棚裡狂奔。在這荒涼的曠野上,那小棚看著近,實則我們大概有五百米遠,我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沒到,反而覺得喉嚨裡有著淡淡的鹹腥味。
“撲通!”狂奔中我一腳踩在薄冰上,腳底打滑,結結實實地摔在了馬路上。
“你沒事吧!”沈冽見狀,趕緊過來伸手扶我。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動。
“到底是一把老骨頭了,這一跤快把我給摔散架了。”我僵著緩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怕沈冽擔心,又順便拿自己消遣了一句,“這腰啊,膝蓋啊,腳踝啊,都跟不是我的一樣,全都不聽使喚了。”
沈冽滿是擔憂又有些無語的瞪我一眼:“你還沒老到那個份上吧?自己能起來嗎?”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摔倒的姿勢是所有姿勢中最慫的狗吃屎,實在是丟人到家了。我緩過來之後,兩手撐地,慢慢地從馬路上爬了起來。站起來後稍微檢查了一下情況,打底褲磕破了一塊,膝蓋有些破皮,最不合時宜的竟然是扭到了腳踝,腳一著地就鑽心疼。
雪下得愈發大了,本來再有一小會兒就能到的,卻因為我這一摔而拖了後腿。
“能走嗎?”在我邁步子之前,沈冽已經穩穩地扶住了我的胳膊,“要不要我揹你?”
聽了沈冽的話,我心臟漏跳了一拍,本就不能坦然面對沈冽了,這樣加劇曖昧的提議當然更不能答應:“背什麼啊!”我故意大聲說話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不就還剩幾步路嗎?我能走。”
“是嗎?”沈冽將信將疑地看著我。
我咬牙慢走了幾步,雖然腳踝疼得厲害,但我決不容許才撒的謊這麼就快露餡。一開始腳踝的疼痛折磨得我咬緊了槽牙,但到後來就慢慢適應了這種疼痛,只需要把那腫了的腳踝當成快木頭疙瘩使就是了。
“你看,這不是沒事嗎?沒幾步路了,我們趕緊過去。”我強撐著說道。
聽我這麼說,沈冽也不再勸,和我一起快步進了那破舊的小棚裡避風。
我用手機裡面照了照,小棚裡有一個被蟲蛀了的木桌子和一塊砧板,角落裡的蜘蛛網隨西風飄蕩,看上去十分荒涼破敗的樣子。如是不是身邊還有一個人陪同著,我一個人是不敢進這樣陰森森、黑黢黢的地方的。
剛進入小棚,凜冽的西風就從四周的縫隙裡鑽了進來,破敗的小棚像個四面漏風的篩子,唯一的好處在於頭頂還有一片頂蓋遮蔽,讓我們免受大雪的洗禮。巴掌大的小棚,我和沈冽兩個人連轉身都嫌困難,他從地上找了幾塊磚頭壘起來,又用枯草墊了,扶著我坐下。
我們倆靜坐了一會兒,我只覺得剛才跑步過後一身蒸騰的熱氣開始轉冷,不顧腳傷強行走路的後果就是腳踝疼得愈發厲害。為了分散注意力,我清清嗓子隨便找了個話題開口:“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樂極生悲了?白天的時候我們還被柳談先生請為座上客呢,晚上竟在這寒窯破棚裡躲雪,今天過得真是跌宕起伏,感覺像做夢一樣。”
我說了一句,沈冽沒什麼反應,我開始疼得額頭上冒冷汗,打岔逗趣的話難以為繼了。
打底褲上磕破的一塊,就像溫室大棚被扯開了一個缺口,受到了寒冷的集中攻擊。我蜷縮成一團,抱住了膝蓋,希望這樣的姿勢可以讓自己暖和一些。
“還好今天下的是雪不是雨,不然我們就徹底歇菜了。”我將頭埋在膝蓋裡,悶悶地說道:“b市的冬天,下雨比下雪更討厭。”這句話說完之後,我便講不出話來了,因為光是抵禦寒冷和疼痛就已經用去了我的全部力氣。
我悶頭一會兒,沈冽察覺了不對勁,他在黑暗中低聲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咬緊了牙關道:“沒有。”儘管我努力控制了說話的語調,卻仍沒能控制住聲音裡的那一絲顫抖。
沈冽慢慢地捱了過來,將我扶了起來。他伸手試了試我額頭上的溫度,我體溫是正常的,入手卻是一片冷汗。
沈冽吃了一驚,趕緊把手機的手電筒開啟,上下照著我:“到底哪裡不舒服?你臉色都白了!”
我看著沈冽這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