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到《向日葵》那章:“同學們,今天我們繼續講梵高。”看在她是我學生的份上,這口氣我姑且忍了。
梵高的《向日葵》佔據了整個螢幕,黃色明豔的花朵以舒展的姿態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強迫自己把腦海中的雜念都清除出去。
☆、第七章 伶牙俐齒的小三
學藝術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梵高,如果要了解梵高,海子的詩歌《阿爾的太陽》已經用極其細膩煽情的文字寫到了極致,我自問不可能比海子說得更好,所以上中外美術史的時候,我主要還是偏向著名藝術作品的賞析方向,找了許多《向日葵》的細節照,著重分析梵高的筆法、著色、構圖。
這樣的課偏重理論,很少有學生願意定下心來聽,不出十分鐘大多數人就開始走神、刷手機、嘰嘰喳喳地聊天。就在此時,教室後門忽然有個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他穿一身黑,鴨舌帽的帽簷壓得低低的,選了一處偏僻無人的地方坐下,大半張臉都被帽子遮得嚴嚴實實。
看到這標誌性的一身黑的時候,我腦海中一下子回憶起了那天下午湖邊的情景,聯想到這或許就是看到我哭得一塌糊塗窘狀的年輕人,當下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世上真的有這麼巧的事嗎?看到我最糗最狼狽狀態的兩個人,竟然都出現在了這中外美術史的課上,而且竟然好死不死的都是我的學生!我這當老師的臉到底被擺在了哪個位置?
“蘇老師。”
我的思路被人拉了回來,定睛一看發言的正是坐在第一排的那女生。她把手舉得高高的,露出一截蔥嫩的胳膊:“我聽說大畫家陳置玉被譽為當代梵高,請問您怎麼看?”
我微微一怔,沒想到她會問出這種問題:“陳置玉被譽為當代梵高?誰說的,他自封的嗎?”
“蘇老師,您身為陳大畫家的妻子,竟然這麼不欣賞他的作品啊?”她一笑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如果讓您給他的作品打分,您打多少分呢?”
“因為我和他的關係,我給他的作品打分可能會失了客觀,”我盯著她,一語雙關地咬字道:“我的意見並不重要,我給你們上這節中外美術史的課,並不是要把自己的審美強加到你們身上,而是要讓你們能夠自己判斷什麼是壞的,什麼是好的。”
我一面痛恨她,一面又可憐她。她如同五年前的我一樣,只見陳置玉成名已久的風光,而看不到他驕狂自我的內心,沉溺在泥淖中無法自拔。我忍不住想要提點她一句,然而她不懂,只是一味地做出幼稚的挑釁。
“聽說你是陳置玉成名作《聞香》的女主人公呢,這算是你們的定情作嗎?”
我有些不耐,張口問道:“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她神色微微一滯,似是有些疑慮,可是臉上遲疑的表情僅是持續了一瞬,便大大方方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李隨心,隨心所欲的隨心。”
“李隨心……”我默默地咀嚼著這個名字:“既然你對陳置玉的作品這麼感興趣,那不妨課後稍微留一下,我可以和你單獨討論。”
“好啊!”她無謂地笑笑,懶洋洋地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
因李隨心之故,再加上一教室吊兒郎當的學生,我這次課上得很不是滋味。坐在教室一角的那黑衣大神,我也沒太多心思管了,一來是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那天在湖邊贈帽之人,二來是心裡頭實在是堵得慌,夠勉強將這節課進行下去,已經是盡了我最大的努力。
好不容易兩節課過去,我關了電腦一抬頭,李隨心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老神在在地坐在第一排,教室裡人走空後,我走下講臺。
她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我,忽然開口道,“怎麼不當著全班的面罵我是小三?”
“你很希望我這麼做?”我不理解她是怎麼想的,她的語氣好像對這件事根本不在乎似的,又或者這只是她的虛張聲勢,“你似乎對陳置玉很感興趣,而且從你爬上他的床這點來看,你初步地成功了。”
“可是《聞香》的主角是你,”她兩手交疊到腦後,翹起白生生的細腿,“我只是和他約了個炮。在親眼目睹他出軌後你決定怎麼做?是繼續忍氣吞聲地和他在一起,還是乖乖給我騰出他身邊的位子?”李隨心嘴角一揚,眼底泛出盪漾的笑意。
我冷眼看她,這丫頭小小年紀,說話卻一句一個坑,憋著勁地讓人難受。
“我分明記得那天我就說過了,你喜歡陳置玉就拿去用,千萬別跟我客氣。”我再好的脾氣也經不住她這麼不知好歹,“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不會再用,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