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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池邊的凰羽並未避諱赤身*的她,反而看得興致盎然。

她死死咬著嘴唇,如何痛苦也不發出一聲哼叫。

想要爭辯、想要解釋的願望不是沒有湧現出來,而是剛剛浮出這個念頭,便被此時的羞辱擊得粉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劇痛也沒有讓她閉上眼睛去忍受,而是直直地看向池邊的凰羽,目光茫然,像一個剛從噩夢中醒來的人,發現這個噩夢竟是事實,精神被壓到崩潰,無法接受,回不過神。他的神色是如此漠然,目光如此冷酷,她盯著他久久地看,希望能認定這個他不是原來的他。

她曾是他捧在手心最珍貴的寶物。

或許是因為凰羽的真身是火系的鳳凰,他對她的愛帶著烈焰般灼人的溫度,幾分強迫,幾分霸道。

她是來自虛空的精靈,一有意識已是少女的模樣,不記得自己有過去和童年,或者這種天地孕育的精靈本就沒有童年。不曾受過禮教的約束,單純,卻也有無拘無束的野性。最後卻是甘願被他獨佔、專寵,並樂於享受他給予的熱烈又甜美的束縛。

一個是地位尊貴的羽族族長鳳凰,一個是平凡的出身不明的小精靈。這樣的伴侶令天界的貴族們十分不屑,也讓羽族中的長老、長輩持著反對的態度。他卻以其不容杵逆的威嚴,將她護在了翼下。

甚至有一次她誤墜銷影池,身體被溶蝕得不成人形,他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下去救她。她重傷難治,他又將五千年修來的一半修為渡給她續命。

……

曾經的甜美纏綿,一去不返。

現在的無煙,□□的、傷痕累累的身體被強按在水中粗暴刷洗,疼痛漸漸變成麻木。她茫然看著水池邊目光陰沉的凰羽,感覺如此陌生。她沒有想到,有著烈焰般性格的凰羽,當他的愛轉化成恨,同樣具備烈焰的能量,燒得人體無完膚。

梧宮中最下等的婢子,也有簡單而潔淨的居所。

無煙卻連一席之地也沒有。夜裡,她當值的崗位,是凰羽尊上寢殿外的石階。

深夜,屋內燈已熄,人已靜,凰羽應是已睡著了。無煙坐在如水涼階,將身上的粗布衣裳褪到肩下,勉強抬起手臂,把傷藥塗到傷處去。這傷藥是凰羽命人拿給她的,說是讓她的肩骨早些長好,早些幹活。

費了半天勁,總算是勉強塗了個亂七八糟,已是疼出一身冷汗。手臂無力跌落,長出一口氣。肩疼,不敢躺,不敢靠,只能坐著。試著調息了一下,身體內僅有凰羽渡於她的五百年靈力在流轉,比起她以前擁有的修為孱弱了許多。抬眼,明晃晃的一輪月映在眸中。

凰羽如此折磨她,自然是恨中毒之仇。也罷,也罷。如此若能讓他心中舒服些,她的心中也自然舒服些。疼苦算什麼?再如何疼,也抵不過三百年來每日的油潑之痛。如今,倒終能逃脫這項酷刑了。

甚幸。

孔雀曾質疑過,問凰羽難道不怕再中血鴆之毒嗎?他說,他已中過她的毒,自然會防備,不會再被她害。

於是,她也不必擔心自身之毒無意之中再傷及到他了。

甚幸,甚幸。

能親眼看著他安好地活著,哪怕是做為一名賤婢守在旁側……

甚幸,甚幸,甚幸。

她坐了一夜,終是昏沉睡著,無倚無靠的身體歪倒在地,肩膀撞在階上,一陣疼痛,疼醒了過來。睜眼,一雙鑲金皂靴近在眼前。順著靴子望上去,是凰羽冷冰冰的臉。

“起來,幹活了。”凰羽丟下硬邦邦的一句,轉身走去。

無煙急忙跟著站了起來。因坐了一夜,身體都僵了,一站起來便跌倒在地。

凰羽聽到了背後的踉蹌的聲音,眼神中有片刻的疼痛。腳步卻不曾有絲毫停頓。

無煙望著他冷然的背影,明知他不會回一下頭,心下還是免不了悽然。曾幾何時,他待她如掌心珍寶,有一點小小傷疼,便似十倍疼在他的心上。

罷了,思不得,憶不得。

無煙忙忙地爬起來,低頭跟上他的腳步。這一起一走之間,發覺自己的肩骨雖然還疼著,可是一夜之間居然已癒合了,仙藥果然神效。

無煙幾乎承攬了梧宮中大半的髒活累活。擦石階,洗地,挑水,澆花,施肥……從早到晚,忙個不休。宮中侍從婢子因惱恨她,更是處處給她壓些擔子,添些亂。

她的傷雖癒合了,接骨處似還有一隙裂痕,稍一用力便會疼痛。日後想要展翅飛翔,怕是不可能了。留下這分殘疾給她,顯然也是他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