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祥之感。
這個念頭沒轉完,就見白夜稍微抬了抬手。
他一雙手蒼白修長,毫無血色,掌中似乎扣著什麼東西,一刻不停飛快彈出。方亭在一旁看得清楚分明,周圍士兵一個個都倒了下去,口吐白沫,臉色青紫,他伸手去探了探其中一人的鼻息,登時臉色慘白。
這些士兵不過留下他們盤問,白夜卻辣手將他們盡數屠戮殆盡!這人是用毒的好手,下手狠辣,一點不容情。
方亭呆呆地站著,低聲問:“為什麼殺人?”若是薛寅看到這等場景,必然會眉頭大皺,然而方亭不會。他年紀太小,但已看過太多善惡生死,見此慘狀,不過問一句“為什麼殺人”,神情是真真疑惑。
白夜不需要將他們都毒死。
白夜一回頭,看見這小孩堪稱天真的神情,笑了。他容顏清秀,神色冰冷,眼神狠辣如修羅,淡淡道:“礙事的人就該都殺了。”
一句話語氣極淡,然而話中煞氣極重。方亭如同一隻感到危險的小獸,仰頭看著白夜,只覺渾身發涼,面色蒼白。
白夜看他受驚的神情,稍微笑了。他面色蒼白,然而唇色極豔,如此笑容,如同雪地裡綻開的一朵紅梅,由鮮血點綴而成,漂亮,但是帶著濃濃血氣,見之不祥。
☆、第50章 野火融冰
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這話是有道理的。
至少薛寅就清楚地認識到一點——只要和柳從之在一起一天,他就會繼續倒黴下去。
雖然他們倆現在好像也說不好誰比誰倒黴,同是天涯淪落人,可謂嗚呼哀哉。
這話得從頭說起。
卻說那日他們終於逃出宣京,一路北上,按說至少出了馮印掌權的範圍,一時沒了追殺,走到這一步,路應該是好走的了。如果順利,他們能在幾天內趕到北邊戰場,接著薛寅就可以和柳從之說再也不見,溜之大吉。他算是看明白了,正逢時局紊亂,他只要能藉機把自己和薛明華摘出去,今後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至於皇帝是誰,和他有關係麼?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兩人剛出宣京不到一天,就遇上了麻煩。
小薛王爺病了。
薛寅自從踏進宣京城的門,就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這幾日又不幸與柳從之混在一起狼狽逃竄,喝風受凍,風餐露宿,薛寅雖說並非嬌弱之輩,但向來懶得出奇,少受這等折騰,在宣京的時候精神緊繃,不覺得有問題,等出了京,心頭一鬆,正逢一陣寒風撲面刮來,薛寅仰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吸一吸鼻子,覺得有點不對。
他的感覺是正確的,一天之後的傍晚,兩人尋了一野地打算休息。柳從之舊疾在身,一路臉色蒼白,但仍是行動如常活蹦亂跳,薛寅卻整個人都蔫了下去,渾身上下都發熱,腦子燒得暈乎乎的,神色疲倦,做事整個人的反應都要慢一拍。除了臉色發紅,他倒是沒多少明顯的症狀,但整個人燒得有氣無力渾身發軟,兩人本還能趕一段路,柳從之見他如此,也只得緩下來,暫且歇息。
柳從之常年隨軍隊行軍,是在外行走慣了的人,薛寅病怏怏的出不了力,他就將一切事宜都處理停當。從尋找合適的棲身之地,再到打理周邊環境,生火,尋找獵物食水,一切做得井井有條分毫不亂。薛寅整個人蜷成一團,歪著頭看這人忙活,柳從之懷裡亂七八糟的小東西之多實在讓他歎為觀止,除了祛除獸類用的藥粉,用以生火的火石,還有治小傷的金瘡藥之類,甚至還有鹽——兩人在溪邊落腳,溪水結了薄薄一層冰,柳從之打碎冰層,捉到幾條鯉魚,打理好樹枝一穿直接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薛寅見到他手中裝鹽的小瓶的時候著實是匪夷所思,姓柳的好歹也是皇帝,金尊玉貴,然而看這架勢,著實是……無所不能。
君子遠庖廚,柳從之讀了這麼多聖賢書,居然還會做菜,實在是……太棒了。
薛寅坐在火堆旁,聞到烤魚傳來的誘人香氣,不自覺嚥了咽口水,肚子咕咕作響。
柳從之察覺到他這邊的動靜,一時莞爾,將手中烤好的魚遞給薛寅,“你餓了?”
薛寅拿著烤魚默默點頭,魚剛烤好,他不方便下嘴,故而只拿在手中聞,只覺香氣撲鼻,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一時也沒那麼頭暈了,道:“你還會做菜?”
他人在病中,聲音沙啞不說,而且小得跟蚊子叫似的,薛寅自己聽在耳中也嚇了一跳。柳從之側耳細聽,倒是聽清了,笑道:“一個人行走,不免要用到,所以學了點。”
柳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