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寡人想起了先帝。”
她直勾勾地看著路離,問:“你父親在先帝去時可有跟你說過什麼?”
路離道:“先帝去的當天,我只在早晨見過父親一面,而後當夜父親便也去了。”微微一頓,他輕聲問:“陛下怎麼忽然想起此事?”
齊光淡淡地道:“只是恰好想起了。”
回宮後,齊光一個人躲進了靜室裡。她取出秦戴的手札,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夜闌人靜時,齊光方擱下手札,她不由陷入沉思。
她想,母親臨終前想給她賜婚的人應該是周穆清,可是當時宣告天下的名字卻是路離。
秦老頭說母親終於得到了路仁,他還說罷了,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就是說秦老頭一早就知道有人篡改了母親臨終前留下的聖旨。
而篡改聖旨的人……
秦老頭已去,路仁走了,已是死無對證。
。
承乾宮。
江德忠侯在外頭,他低聲與路離說道:“打從秦御史去後,陛下三天兩頭的總是看著窗外發怔,一天下來一句話也不說,奴才們都快要嚇壞了。如今總算把路侍郎您盼來了。”
那天齊光從秦府回來後,便再也沒傳召過路離。恰好戶部也忙,於是路離也好幾日沒過來了。現在江德忠一見路離,簡直是心花怒放。
路離道:“陛下這幾日除了沉默之外,可有其他不妥之處?”
江德忠想了想,說道:“並沒有其他不妥,僅僅是沉默。”
路離沉吟片刻,說道:“我進去看看。”
他剛進去,便見到齊光披上狐裘,身上所穿的也非宮中常服。齊光抬眼看了看他,說道:“正巧了,璟衡你與寡人出宮一趟。”
路離說:“是。”
馬車一路駛出京城,直到郊外,約摸小半個時辰,馬車方停下。路離環望四周,有山有水,是一處絕佳的風水寶地,秦御史的墳冢便葬在此處。
齊光慢步走到墳前。
她垂頭凝望著墳冢,說道:“秦老頭一直看著寡人長大,在寡人心中他便是如父兄一般。如今去了,寡人除了給他厚葬以及善待他的家人之外,寡人想不出還能做些什麼。”
墳冢前點了兩根白蠟。
“……秦老頭曾說寡人可以當一個好皇帝,其實人老了說的話很多不能當真。”
齊光取出簿冊,點了火,看著簿冊慢慢燒成灰燼。她緩緩轉身,與路離漆黑的眼眸對上,她道:“璟衡,寡人向來大度,可是待心中之人卻向來小氣。你……可明白寡人的意思?”
路離說:“我明白。”
她握住了他的手。
所以不管到底是誰篡改了聖旨,她不想再計較。她忽然明白了秦老頭的那一句話——雖然有違先帝本意,但這樣也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跟秦老頭徹底拜拜了~~~
~(≧▽≦)/~其實齊光有時候喜歡當糊塗人~~
☆、第三十七章
連著小半月;雲臻每天都出宮;打得是尋找兄長的名義。之前齊光應承了雲臻幫忙尋找兄長,所以特地給了雲臻出宮的令牌。也正因為如此,南風軒裡的大部分公子都格外嫉妒雲臻。不過近來他們倒是沒那個心思嫉妒雲臻了,因為皇帝已經很久沒有傳召過他們陪膳了。
打從皇帝有了路侍郎,不說南風軒,連紅袖閣的人都沒有傳召過。
公子們深深地覺得自己將要失寵了。
雲臻倒是沒有這個憂患;他每天天剛亮便跑出宮;下鑰前才趕回來,守門的侍衛見雲臻受寵;也不曾為難過他。
雲臻每天在宮外盯梢著說周穆清和路離兩人。
可是他盯梢了這麼久;卻丁點蛛絲馬跡也沒有找到。他不由有些沮喪;眼見離元月還有小半月,雲臻思來想去只覺這般下去委實不妥。
入夜後,雲臻方回了宮。
走到南風軒時,剛好與回來的蘇承宇碰了個正著。
有出宮令牌的只有雲臻一人,所以蘇承宇不能與雲臻一塊出宮,只能留在宮裡頭。剛好兩人兵分兩路,一個在外面盯梢,另外一個在宮裡盯著。
雲臻期待地問:“蘇大哥,你可有打聽到什麼訊息了?”
蘇承宇壓低聲音道:“我們回去再說。”
雲臻看了看周圍,果真有不少庭院裡的公子頻頻望向他們兩人,的確不是說話的好地方,遂點頭,與蘇承宇一同回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