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光沒有回答。
。
周府。
硃紅長廊上設了一張藤椅,椅旁是一張書案,案上堆滿了書冊。長廊外的七八盆石榴開得正盛,奼紫嫣紅的,伴隨著蟬鳴,頗有盛夏之意。
周穆清穿著一襲單薄的青衫,半躺在藤椅上,手中握了本書冊,正看得入神。
倏有腳步聲響。
隨從阿丁匆匆走前,小聲地道:“公子,江公公過來了。”
周穆清頓了下,緩慢地合上書冊,道:“我知道了。”話音落時,江德忠也疾步走來。周穆清從藤椅上坐起,淡淡地道:“江公公,別來無恙?”
江德忠的背後只覺冷颼颼的。
陛下的公子這麼多,他最怕的便是這位。他擦了擦汗,說道:“託周公子的福,奴才無恙,無恙。不知周公子的身子近來可有好些了?”
打從路離帶掉進寒秋湖後,周穆清便再也沒有入過宮,對外稱是感染風寒身子抱恙。
齊光來看過他一回,之後便時不時讓宮人送些藥材過來。
如今仔細一算,周穆清身子抱恙時是初夏,現今都是夏末了,都兩個多月了。
周穆清道:“還好,江公公難得來一趟周府,是陛下傳召吧。”說著,他似笑非笑地道:“江公公不來,我都以為陛下有了新人。”
江德忠冷汗涔涔:“沒……沒有的事情,周公子身子抱恙,陛下心裡頭一直惦記著的。”
周穆清說道:“江公公一直流汗,想來是天氣太熱。公公先回宮覆命吧,這些時日病體纏身,也不曾在意過衣著,待我整理好後再進宮拜見陛下。”
江德忠知道周穆清在皇帝面前向來都隨意得很,遂應聲離去。
阿丁說道:“公子,聽聞這陣子陛下跟路侍郎形影不離的,明顯就是將公子忘到角落裡去了。”思及此,他又憤憤地道:“路侍郎連公子的一根髮絲都及不上!”
“陛下如何輪不得你妄言。”
周穆清重新躺回藤椅,又拾起方才未看完的書冊。
阿丁道:“可……可是公子為何要稱病?若是公子伴在陛下身側,也輪不到路侍郎了。”
周穆清道:“去備車吧。”
見自家公子神色寡淡的,阿丁便知道他不想多說,只好乖乖地應聲。
。
承乾宮。
江德忠在外頭盼了又盼,總算將姍姍來遲的周穆清給盼來了。他連忙道:“周公子,這邊請,陛下正在用晚膳。”
江德忠打起簾子。
周穆清徑直走入,沒一會便行到偏閣。沒有見到陪膳的美人跟公子,他微微有些詫異。他給齊光身邊佈菜的內侍使了個眼神,內侍悄無聲息地退下。
周穆清拾起筷子,給齊光夾了一個佛手金卷。
“沒有美人,亦沒有公子,陛下今日微服出宮定是遇到不得了的美人和公子。”他一直都知道齊光是個喜新厭舊的皇帝,壞毛病一大堆。
齊光挑眉,說道:“阿清猜得不錯。”
周穆清笑道:“不知陛下遇見誰了?莫非是慕容將軍的女兒?”紅袖閣里美人如雲,齊光的眼光向來挑剔,能進紅袖閣的美人必然是萬里挑一的,而能勝過萬里挑一的美人們,恐怕也只有京城第一美人。
“算是猜對了一半。”
齊光吃下佛手金卷後,便擱下筷子,問:“阿清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周穆清道:“太醫說還需靜養一段時日方能痊癒,不過也不是什麼大病,興許是太熱才惹出病來了。不知陛下的另一半是何意?”
齊光問:“你可知陳立的嫡女?”
周穆清微怔,他想了想,方道:“略有耳聞,聽說陳尚書與其髮妻伉儷情深,可天公不作美,他的髮妻在生下女兒後便撒手離去,所以陳尚書格外疼愛自己的女兒。不過我倒不曾見過陳姑娘,莫非陳姑娘比慕容將軍的女兒還要好看?”
齊光若有所思地道:“只能說是平分秋色。”
周穆清笑道:“怎麼突然提起陳姑娘了?陳尚書視自己的女兒如命,倘若陛下起了收入紅袖閣的念頭,恐怕陳尚書會以命相博。”
齊光說道:“寡人沒這個念頭,只是皇弟議親的年齡將到,寡人替他留意下京城中的貴女。說起來,寡人今日還見到你的阿妹如意了,與你的性子倒是不像,不過模樣卻有五六分相似。”
周穆清神色微動。
他忽然笑道:“我這個阿妹調皮得很,小時候父親時常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