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握手告別後,詹姆斯·曼森爵士被引出大門,上了街。當那扇結實的橡木門在他身後悄悄關上時,曼森豎起了大衣領,擋住這座瑞士北方城市裡襲人的冷風。他跨進正在等候他的一輛高階出租轎車,命令司機開往鮑爾·奧·拉克大飯店去就午餐。在車上,他暗自思忖道,蘇黎世雖說吃得還不錯,但卻是個死氣沉沉的市鎮,竟然連個高階妓院都沒有。
那天上午,蘇聯外交部副部長助理舍蓋·戈倫心境不佳。早餐時收到的來信通知他兒子未能透過文官學院的人學考試,由此引起了一場家庭風波,使他消化不良、胃酸過多的老毛病又復發了。他明白,這一來他得難受一整天。偏偏禍不單行,他的秘書又病倒了。
從外交部大廈的西非司他那間小小的辦公室向外看去,凜冽的寒風沿著莫斯科市內一條條形如溝壑的大道怒吼著,覆蓋著路面的汙雪濁泥在暗淡的晨曦中顯得分外骯髒,默默地靜候著珊珊來遲的春天。
“沒一件順心事兒。”當他在外交部大廈地下停車場停好自己的那輛“莫斯科人”牌轎車時,他嘴裡嘟噥著。
他跨進電梯,去9 樓的辦公室上班。一路上,這位副部長助理不時含糊不清地和同僚們打著招呼。由於秘書沒來,他只好親自動手整理著大樓裡各個部門給他送來審閱的檔案,開始過目,在口中慢慢地嚅動著一片解酸藥。
第三份檔案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有副部長辦公室作的標記。卷宗內首頁檔案上,有人用與封面上相同的筆跡批示道:“判明情況,採取必要措施。”戈倫悶悶不樂地細看著,注意到這份檔案是根據外交部情報司編寫的情況通報起草的,經外交部考慮後,業已給多布羅沃爾斯基大使下達了相應的指令。大使最近的回電表明,他已執行了這些指令。據大使報告,贊格羅政府已接受蘇方提出的要求,因而他敦促儘快採取下一步行動。
戈倫輕蔑地哼了一聲。他出任大使時獲得的經驗使他深信,駐外使節們總是傾向於過分自信惟有他們駐在國的事務才是最重要的。
他嘴裡嘟噥著說:“哼,就好像我們再無其他事情需要操心似的。”事實上他的視線已經被下一份檔案吸引住了。他知道那是份關於幾內亞問題的情況彙編。他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那份檔案,心想一定又是出了什麼亟待解決的問題。與蘇聯在幾內亞面臨的挑戰相比,贊格羅共和國遙遠荒僻的內地是否蘊藏具有開採價值的錫礦,真是大無足輕重了,蘇聯國內的錫礦綽綽有餘。
雖然如此,既然上司命令採取必要的行動,作為一個循規蹈矩的官員,他準備一絲不苟地予以照辦。他從打字室借來一個女秘書,讓她打下自己口述的一封公函。公函是發給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礦業研究院院長的,命令他著手組織一支由地質學家和工程師組成的精悍小分隊,準備前往西非對一個礦點進行一次地質普查。待到勘探人員裝備配齊可以出發時,應按正常渠道向他彙報。
私下裡他估計,到時候為了解決這支勘探隊前往西非的交通工具問題,他免不了又要與有關單位糾纏不休。但他隨即又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眼下他只覺得早先不時湧向喉頭的火辣辣的胃酸已少得多了,因而頗感興趣地注意到正在打字的女秘書那雙漂亮的小腿,真是妙不可言。
“貓兒”夏農度過了平靜的一天。他起床很晚,然後前往倫敦西區的一家銀行提出了他1000英鎊存款的絕大部分。他完全相信,只要比利時的匯款一到,賬戶上的錢定會大大超過此數。午飯後,他給那位當作家的朋友打了個電話。對方聽見是他的聲音,似乎吃了一驚。
“我還以為你早就離開倫敦了呢!”作家說。
“為什麼我要走?”夏農問。
“晤,小朱莉婭一直在找你,你一定是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卡里說她總是不斷地提到你。她曾給朗茲飯店打過電話,他們說你已走了,沒有留地址。”
夏農答應一定給朱莉姬打電話,並且告訴了作家他的電話號碼,但沒有說出地址。在這場短短的談話即將結束時,他提出了自己需要打聽的問題。
“我想我大概能行吧。”話筒裡傳出了他的朋友猶豫不決的答話聲。“不過說實話,我得先打電話給他,看看究竟行不行。”
“好吧,就這麼辦。”夏農說。“告訴他是我,我需要見見他,打算上他那兒待上幾小時。對他講明,如果我的事不重要,我是不會輕易打擾他的。”
作家同意替他把話傳過去。假使那個人願和夏農見面,他再打電話告訴夏農那個人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