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很快就端上來了——日本人吃的東西大多生冷,想不快都不行。錢惟昱也不講究風度,這便拿筷子挾了便吃,那飯食菜蔬看著頗為清爽,但是似乎是為了延長保質期,那調味都是用醋酢浸漬的,一下子就倒了錢惟昱的胃口。
一邊吃著,蔣潔茹卻在一邊和他閒扯,訴說些一會兒見了選子內親王之後,該要如何如何勸慰選子,以及來日待選子年紀稍長之後,如何幫選子辦好和歌司、物語司之類的事情。
看著蔣潔茹如此一絲不苟地為自己的事情著緊上心,錢惟昱心中略微閃過一絲歉疚。誰說薛寶釵這般的女子,都是天生勢力世故的呢?有些時候,她們不過是一心為了自己的男人而已。
不過,不管怎麼樣,聽著蔣潔茹在飯桌上說得嘰嘰喳喳地,錢惟昱總算是感受到了一絲他即將離開日本的緊迫:蔣潔茹已經把後面兩三年需要給選子殿下安排些什麼助手,提供多少知書達理的才女做助手,都安排出了個梗概。或許,真是該回吳越的時候了。
第126章 同化日語
從比睿山西南麓渝貴船山東南麓之間淙淙流下的賀茂川,在平安京城正北約摸七八里地的所在,因為夾峙的山勢陡然變緩,水流也變得靜水流深起來。
在溪水的東岸,有一處掩映在溼地之間的丘陵。丘陵的緩坡上有古桐刺柏、蒼松翠竹;而坡間的低窪溼地,則是蘆葦叢生、水鳥鳧集,依稀還有身著緇衣、侍奉神社的農家女子在溼地裡種植茭白蔞蒿、甚至是蓴菜。
每到收穫季節,這些水淺的溼地不能行船,便有身材纖巧輕盈的女子用三五根光潔堅韌的老竹,砍削修飾之後捆紮起來,便成了收穫時穿行其間的竹筏。更難的的是,此處水雖淺,卻絕不泥濘,乃是出自賀茂川、歸於賀茂川的活水。每每有溪流從竹林根系之間幽曲環繞之後流出,依然如滾珠碎玉一般有白紋細泡,別有一番雅緻。
如今,正是秋意漸濃的時節,出城之後錢惟昱便覺得涼風習習,愈往北面比睿山的方向走,就愈是清涼爽快。行到此處時,正見到幾個神社的女子在那裡採茭撈蓴,好一派恬淡的田園隱士居所之景色。
上一次來的時候,錢惟昱是座車來的,加上當時選子也正下落不明,錢惟昱如何有心情觀景?故而此次來的時候,對此間景物還是頗有新鮮豁達只感。從溼地之間的竹林小徑盤曲數遭之後,便見到了那幢朱漆刺柏木材構成的大鳥居和正殿,還有幾處竹樓依著地勢自然點綴在周遭。
這裡的屋宇純是竹木建造,偶爾有砌基壘垣的時候才用些大石料,但是土坯、磚瓦之類的材料是絕對不用的,因此屋宇看上去更是飄逸,那正殿的外廊和大鳥居,都如是鏤空的一般通透。
端的是:天上仙人府,人間女神家。
錢惟昱還沒走到鳥居下面,遠遠便有神社的侍女看清了錢惟昱的長相穿戴,立刻有人急急放下手中的事情入內通報,其餘的則迎上來引路,說是今日齋院殿下正在側院內休息讀書,不在正殿。
即使如此,錢惟昱也就沒有在正殿多耽擱,讓三女陪自己一併例行公事進了香,就直奔選子所居的小竹樓而去。還沒走到,就看到選子在侍女的引領下匆匆踏著小碎步出來了。在她身後,緊跟著的正是清少納言,錢惟昱一看便知道是選子提前知道了自己要來,所以讓清少納言一起來齋院裡候著。
錢惟昱來的時候,選子許是剛好看書看得乏了,在小樓內假寐。此刻出來時候,那略帶惺忪的睡眼和不施脂粉的慵懶姿態,倒是別有一番嬌憨的韻味。
一見到錢惟昱,選子就如同一陣輕盈嬌弱的香風一般撲進了錢惟昱的懷裡,激動地低聲飲泣了數息,說了幾句如夢似幻的感慨之言,並且再次感謝錢惟昱的搭救之恩。而清少納言只是忸怩地問問頷首,也不插話打斷錢惟昱和選子的閒聊。很顯然,稍微大了兩歲的清少納言已經知道,錢惟昱這次來是告別的,心中不免苦楚。
“妹子放心養息便是,你我既認作兄妹,你遇險為兄又豈有不救之理?之前也著實讓妹子擔驚受苦了,那酒吞童子也是衝著為兄來的,倒是害的妹子被殃及池魚。過去的事情,這便休要再提了。”
錢惟昱撫弄著選子的香肩與背脊,把她勸慰地安靜了下來,這才毫不避忌地抱起選子輕盈的嬌軀,踏著微微作響的竹階直入屋敷,把選子放回尚有餘溫的疊上。選子也小貓依人一樣非常靜謐地享受著錢惟昱寬闊偉岸的胸膛帶來的安全感。
“疊”就是後世的榻榻米。只不過後來到了室町、戰國時代時,因為技術進步,和式的榻榻米開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