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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在唐宋,發展詩詞是有其群眾基礎的,大部分普通人說話的時候,用字的讀音就深合十六韻部分音。而到了明清,只有專門研究十六韻部的讀書人,才能知道作詩的最基本韻律平仄。因此,如果號稱“所做之詩老嫗能解”的白居易穿越到明朝的話,他再寫那麼多詩,要想追求“老嫗能解”的成就,嘖嘖嘖……那便是難如登天了——因為老嫗根本聽不懂!

可以說,如果錢惟昱現在強行按照後世普通話的發音改拼法,並且將來他得了天下,推廣這一套。那麼他就會成為一個歷史的罪人,他所建立的那個朝代也不會有歷史上“宋詞”一類的文化產物了。他本人,有可能就是地球上最後一個正兒八經填詞的人。

一言以蔽之,錢惟昱這套法子,是一套用瞭如今漢語的主流發音、兼顧了日本人說的“台州話式日語”最後整合出來的,讀音接近漢語拼音、只有音節字母的寫法是沿用了日語假名寫法的注音系統。(這個年代的日語之所以發音接近台州話,其實主因還是天台宗的祖庭在臺州天台國清寺,在日本佔據數百年文化人階級的僧侶自然說話漸漸偏向那個發音所致。所以,其實有時候,一些文明傳承的東西,當時看上去事情不大,卻影響深遠。)

……

“這套法子,為兄將其稱為‘漢和同音’。為兄回國之後,會撥出一批讀書人家的女子作為女官,送來和妹子一起研修此法,再讓天台國清寺的義寂禪師等精通漢和文化的學問僧居中通譯、逐步消弭兩種語言讀音上的分歧。妹子也要多多設法在日本國廣招才女、僧侶推廣研習。

爭取花上數年時間,編出一本《廣韻字典》,不僅要有新式拼音之法,還要糾正如今《五經文字》和《九經字樣》當中對部首分門的揣誤,而且考究文字意理的正誤。最終使漢和同文、天下教化通達。”

漢和同文、教化天下……聽了錢惟昱最後這句錚錚之言,年幼的選子幾乎已經無法想象這是一份什麼樣的功績了,她的年紀和閱歷,還沒有這個想象力。

“小妹定然廢寢忘食,竭盡所能……可惜小妹才疏學淺,只能是邊學邊做了。”

“怎麼可以廢寢忘食呢!你還在長身體的年紀——記住,不論什麼名垂青史的功業,在為兄心裡,只有妹子才是最重要的。”

“小妹……記住了,小妹會和清子一併好生籌劃這件事情的,和歌、物語不過是陶冶情操地雅物,又怎比得上這種正事兒呢。”

錢惟昱聽了之後微微點頭,又掏出一張契券,還有一塊隨身玉佩的信物,遞給選子,口中說道:“今日為兄來時沒帶從人,也不便攜帶太多東西。妹子既然是要招募學問僧與知書女官編纂大典,花費定然是不少的。憑著這份契券,可以在攝津國兵庫町的蔣氏商會——嗯,便是這位蔣姐姐族中的商會了——每月支取不超過一萬貫的財物,用於編纂大典的開銷。

如果到時候還是不夠的話,只要拿出信物,他們自會從肥前的總商號或者日後但馬、丹波的宮津町調集銀錢的。另外,賢妹若是略有所得,需要刻稿印書的話,隨時可以把手稿交給兵庫町的蔣氏商會,讓他們一併捎給為兄。不出三個月,蔣氏商會定然可以將刻印後的成書運回日本的。”

說著,錢惟昱也不由選子分說,便把東西都塞在選子手中。又和選子說了一番體己話,把蔣潔茹給選子準備的禮物都給選子一一看了。

因為錢惟昱一行出城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如今到了賀茂齋院又閒談許久,天色早已昏暗。錢惟昱見現在回城、再走到禮賓館一共還有十幾里路,也就沒有推辭選子讓他在齋院用晚膳、再歇宿一夜的邀請。

選子的年紀太小,自然是談不上廚藝,只能給錢惟昱用瓦煲煮個米飯。晚膳主要是清少納言和蔣潔茹、陳璣做的,安倍素子只能在一旁打打下手。

齋院裡因為清淨,是不會養著禽畜的,所以除了旁邊賀茂川溼地裡撈起來的鮮魚、田螺之外,別無葷腥之物。

蔣潔茹知道錢惟昱對於這些淡水河鮮是吃不慣生食的。也就親自動手,用了醋酢和清酒調味,把鱸魚批出薄片,扒在一塊燒紅的鯽魚背形爐石上,淋上酒液醋酢,頃刻便好了一道爐石炙魚扒。

至於那些大田螺,則是按照日本人的酒烹榮螺的調調,把螺殼的刺削掉大半,掏出螺肉來剁碎了用醬油、清酒、芥末、蒜泥煲熟了,重新灌回螺殼後,把扁平的月餅燭墊在螺殼下面,用蠟燭的火苗煨著保溫慢燉。

除了葷菜,其餘便是賀茂的蓴菜、茭白、蘆蒿、蘑菇等物,這些東西陳璣和清少納言都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