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殺上來的南漢步軍個個目瞪口呆,完全無法想象百戰不殆訓練有素的象群,就這樣變成了盲目亂撞的莽撞之物。但是這種關頭,就算是想退縮都來不及了,既然象群已經衝入敵陣,哪怕從此失去控制,就靠胡亂猛撞,好歹也該是能夠撞死不少吳越兵吧。抱著這一絲希望,揮舞著橫刀、朴刀和長槍的南漢步軍火雜雜衝上來,和吳越人廝殺做一堆。
以逸待勞的吳越軍利用樹木和高度差的優勢,堅定穩固地和南漢軍殺成一團,狼筅大多已經失去了作用,全靠槍陣和陌刀、橫刀的配合進行格鬥,毫無花巧可言。這是技戰術水平的對抗,也是裝備質量的對抗,更是士氣的對抗。沉靜的吳越軍所瀰漫開來的那股不動如山的肅殺之氣,讓吳珣、謝貫等南漢將領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支訓練精銳、士氣沉著地勁旅。
第259章 倒戈的瘋象
“列陣衝上去,不要慌!吳越人的戰陣太過鬆散,正是突擊圍殲的良機!”左廂巨象指揮使謝貫揮舞著橫刀,催逼著兩翼的南漢軍圍裹衝殺上去。雖然此前吳越士卒表現出來的對付戰象的冷靜,以及接戰格鬥時那絲毫不亂的陣腳,讓謝貫感受到了這支敵軍不可輕與,但是,在近戰肉搏中,密集陣型的一方對鬆散陣型的一方有優勢這點兵家的基本常識,他還沒有忘。
鴛鴦陣那散點部署的姿態,被謝貫解讀為吳越人提前研究出來的、專門用於對付戰象衝突的陣法、其目的是給發狂的象群提供從各個小陣之間的空襲疏匯出去的通道。從眼前的見識來看,謝貫如此認為也不無道理。
可惜,南漢軍從來沒有接受過這種有層次性的近戰配合訓練,一擁而上的隊伍,要想在前進和廝殺中重新整出隊形,無疑是難比登天。迎擊無當飛軍側翼的謝貫所部,在衝殺的過程中,鬧出了諸如長槍兵挺槍扎堆在前、而橫刀手、刀盾兵被堵在後面衝不上去;抑或是少數投槍手衝到了第一線投槍,結果投完之後兩手空空卻發現無路可退,只能繼續赤手空拳衝上去被敵軍亂槍刺死、或者被後面的自己人踐踏成肉泥。整個場面亂做一堆。
當然了,如果這樣的血腥肉搏狀態可以持續下去的話,南漢軍一方倒也不是沒有希望——畢竟吳珣和謝貫麾下可是有將近3萬人的步軍的,而林仁肇的無當飛軍只有1萬人的規模,也就是說,哪怕南漢一方的戰象徹底陷入混亂,無法指望其繼續起到多少殺敵的效果,光靠步軍相互堆人命,南漢一方哪怕交換比劣勢,也還是有機會的。
何況,事到如今,從結果來看,南漢一方徹底失控的象陣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起到效果。至少,從此前看到的吳越軍和南漢軍在弓弩武器上的技術差距,原本沒有象陣的話,至少要讓南漢軍一方額外多付出三五千人的傷亡才能衝到近身肉搏的距離。而象陣至少作為一個拉仇恨的肉盾角色,幫助後面的三萬南漢步軍吸引了衝過那三百步距離時、原本要遭受到的箭雨,使步軍在幾乎沒有受到吳越一方優勢弓弩打擊的情況下,白白衝到了肉搏距離內。
……
林仁肇手挺一柄陌刀,把衝到近前的三四個南漢雜兵一刀兩斷給分屍了,甩一下腦袋把頭盔上已經板結了的凝血甩掉。一頭已經失去了御者的南漢戰象盲目從他所在的軍陣面前橫向衝過,無人駕駛狀態的大象,終究不能避免動物本能的趨利避害。
林仁肇瞅準機會,往前躍出兩步,手中長刃陌刀猛力橫掃,斬擊在戰象的右前腿上,鮮血飆飛之間,一條粗逾庭柱的象腿,居然從膝蓋以下部位被斬落下來。戰象以巨大的慣性向前轟然翻滾而出,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又拖出數丈遠才算停住。林仁肇的陌刀是特製的,連刀柄都是渾鐵鑄造,被全速的戰象撞到了都沒有折斷,卻也脫手飛出了數丈之遠,令人咋舌。
“如此巨力,果真不能力敵。”林仁肇雖說只是側擊砍殺,沒有正面硬撼,此刻也是被震得雙臂發麻,胸中一口氣勁鬱結在那裡,好像肺都要炸了一般。雙手虎口震裂,鮮血涔涔而下。不過傷勢歸傷勢,這一擊總結出來的經驗卻也寶貴,他剛剛緩過一口氣,便急急傳令各軍注意:“後隊十文字槍、陌刀手列陣側擊,專門砍啄象腿——只許砍一側,不許左右夾擊!”
如果此刻無當飛軍面對的是從各個鴛鴦陣小陣之間透過的敵軍騎兵的話,那麼十文字槍手和陌刀手早就使出鉤鐮槍和斬馬刀的架勢,專門橫擊馬腿殺敵了。但是大象不同,以林仁肇的武力,斬斷一條象腿都如此費事,普通槍陣要想得手就更困難了。所以唯有隻攻擊一側,才能起到因勢利導、堵不如疏的效果,把戰象逼退轉向。
軍令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