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也必須先蠶食、或者堂堂正正摧垮南漢的野戰有生力量才行,不能指望行險的偷襲。
本著這樣的佈局思想,錢惟昱分兵一半,由林仁肇、盧絳帶領,先去潮州的揭陽江畔協防;而他自己則帶著水丘昭券、顧長風、孫顯忠、陳誨在泉州押後,按兵不動。或許有人會覺得,分散兵力乃是兵家大忌,但是這也是要看時勢的——
八年前,錢惟昱打著水丘昭券的旗號,偷渡奇襲滅了留從效,如今,只要水丘昭券的旗號不在潮州出現,那麼南漢一方就肯定可以知道吳越人還有後手。到時候,南漢為了保護自己的側翼,肯定會嚴重分兵。錢惟昱留下兩萬預備隊,南漢說不定就得分出六七萬二線部隊分兵把守海岸線。
……
潮州城南的南海海面上、靠近揭陽江口的地方。如血殘陽中,數十艘瘦長尖頭的廣船殘骸,或漂浮、或擱淺地在那裡燃燒著熊熊烈焰。
兩個時辰前,林仁肇的大軍進入了揭陽江口,並且在潮州登陸。當時,在揭陽江口海面上巡邏的一小隊南漢“鉅艦都”戰船,與盧絳的凌波都護航水師發生了激戰。南漢一方的兵力本就只不過是一支斥候騷擾船隊,而且戰船也遠沒有吳越人的大。兩軍戰船靠攏後,吳越人一邊弓弩壓制、一邊用猛火油桶一通猛砸,於是南漢軍便留下了幾十艘焚燬的戰船殘骸。
林仁肇的陸軍,自然也安然無恙地進入了潮州,與已經在這裡的錢仁俊會師了。進了城,林仁肇才知道潮汕地界上,如今也已經聚集起了三萬多兵馬,其中錢仁俊從福州、汀州、建州調來的兵馬達到了兩萬人,漳州的陳洪進也撥出了近萬兵馬聽用。林仁肇拜見了錢仁俊,表示錢惟昱派他來是與錢仁俊協同作戰的,聽憑錢仁俊統一指揮。
林仁肇固然是按照錢惟昱交代的漂亮話說了,錢仁俊卻是知道事禮人情的——錢仁俊的治所在福建,錢惟昱的治所在蘇州。如果吳越國真的把兩廣的地盤打下來了,那麼錢仁俊縱然不被大王直接指派過來移鎮兩廣,至少也是目前吳越宗室當中直轄地盤擴大最大的一個了。錢惟昱千里迢迢來助戰,最後撈到的地盤被直轄的可能性卻最小,錢仁俊又怎麼好意思太過使喚錢惟昱的兵馬呢?
於是,錢仁俊只是草草瞭解了一下林仁肇所帶兵馬的組成、裝備,以及往昔戰例戰果。得知無當飛軍是錢惟昱按照“鴛鴦陣法”編練出來的山地丘陵戰部隊後,便物盡其用地大筆一揮,把林仁肇的部隊防區劃在了揭陽縣以北的揭陽江中游東岸、替換原本部署在那裡的威武軍節度使麾下一部。
揭陽江是廣南東道地方第三大河,僅次於第一大河珠江、第二大河韓江。其中揭陽江從揭陽縣城往下、將近150裡之後,便在潮州注入南海。這150裡的江面兩岸,都是相對寬闊肥沃的三角洲平原,而過了揭陽縣往中上游去,便是大庾嶺和武夷山餘脈交界之處了,山地地勢陡然崎嶇起來,騎兵、車輛通行困難。
所幸揭陽江江水還算深,到了後世,連現代的三千噸級海船都能開,所以倒是沒有水淺不得通航之虞。部隊沿江機動時的物資運輸,主要就只能依靠水運為主。在南漢軍和吳越軍隔江對峙的情況下,把林仁肇的部隊安排到這一代,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
“都帥,大軍已經安營完畢,與咱們換防的汀州兵,如今已經移回揭陽縣城屯駐了。他們留下的營寨樓櫓倒是完備,看來已經修繕有月餘了。後軍的倉廒屯糧所在也嚴密整備,看來四王爺御下治軍嚴謹,倒不在咱家殿下之下了。”
申屠令堅鞍前馬後把大軍營地安頓了,又巡視了一圈,這便回來奏報林仁肇。相比之下,林仁肇一到地頭,便先窩在中軍大帳裡,研究著從友軍那裡最新拿到的潮州、惠州一帶地形圖。中吳軍軍中此先雖然也有嶺南地圖,但是終究不如這些本鄉本土勘測出來的圖紙清楚。
“恰才四王爺說過,對面的南漢軍主帥乃是潘崇徹,屯駐惠州。南漢水軍一部屯紮於惠州東南、瀕臨南海的海豐縣,由鉅艦都都指揮使暨彥贇統帥。另有數路人馬分散外圍諸縣,與我軍對峙——這揭陽縣對面的敵軍,可有摸清來路麼。”
“回稟都帥,末將已經探查清楚了,揭陽江以西,目前我軍營地可及之處,並無敵軍屯駐。最近的敵軍大營,在東南三十餘里的普寧縣城一帶,才有南漢軍駐紮、那處距離暨彥贇駐軍的海豐,還有近百里。兩地之間,卻沒有明顯的大軍營寨,似乎敵軍都是集中點狀以縣城為依託,與我軍對峙。”
這實在是一副非常詭異的作戰態勢——兩國大軍,已經武裝衝突了大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