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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部分

南唐朝中好歹是周宗一黨,因此也受到了一些照顧優待,每日供給不缺,賞賜常有,除了不能回國以外沒有收到任何額外限制,甚至韓熙載徐鉉被軟禁期間寫點兒什麼東西,都有吳越人立刻編輯成稿安排活字印刷刊印成冊,立德立言的好事兒都佔了。如此優禮文人,已經遠在南唐李氏皇帝之上了,所以韓熙載徐鉉等人如果真的到了南唐亡國的時候,估計也就順勢投降吳越了。

另一邊,被扣在後周的人著實要慘得多,宋齊丘的歲數本來就已經比周宗都老一兩歲了,如今七十六七歲的年紀,被扣在周營百般折辱之下,居然沒撐過幾個月就一口氣沒接上,嚥氣撒手歸西了。孫晟寧死不屈,好在身體素質還好,命比較硬,一直死撐在那裡,估計也就只有等南唐亡國之後,才會遭到柴榮的最後處置。

閒言休絮,總而言之,如今陪同李煜來的只有陳喬而已,此人對南唐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原本的歷史上,十五年後這個陳喬會與林仁肇並稱南唐文武雙傑,最終為國盡忠、以身殉國;可是陳喬這人忠則忠矣,卻只會那些堂堂正正之道,是個忠厚老實的人——也就相當於海瑞包拯這樣的角色。如果玩治理整頓內政、肅清錢糧貪腐,這樣的人才還有點用;在爾虞我詐的外交場合,就沒什麼價值了。

以李煜和陳喬的目光,顯然都無法看出柴榮的真實身體情況。在這種情況下,如土木偶人一樣的李煜,乖乖地、毫無心機地獻上了降表。

“南國罪臣李煜,見過大周皇帝陛下。李煜謹遵父命,獻上唐國田土人口版籍,以止息兩國干戈殺生,免傷更多百姓。”

柴榮看了一眼李煜的容貌,約莫也就二十二三歲年紀,稍一回想才想起這個李煜的年紀應該和當今吳越王錢惟昱同歲才是。只是那錢惟昱看著還頗有才幹,這李煜卻是絲毫不懂人心政務。柴榮心中不由好笑,覺得還真是“生子當如孫仲謀、若劉景升袁本初子,豚犬耳”。當下對李煜的戒心也少了幾分。

“聽說卿此前名叫李從嘉,在南國封號吳王,為何今日卻改名李煜啊。”

“唐國舊例,凡皇子受封為皇太子,或正位,則當改諱以省天下避忌。”

李煜所言,也是一箇中晚唐以來的朝廷舊制,比如李煜他爸在當上太子之前,是名叫李景通的,和兩個弟弟李景遂、李景達是一個字輩——從“通”、“達”、“遂”這些字眼裡,也可以看得出他們之間的兄弟關係。一直到了李昪篡楊吳、登基冊立太子之後,李景通才改名為李璟。李昪所標榜繼承的唐末皇帝中宣宗、僖宗、昭宗各代也都有登基後改名。這是為了區別人君和人臣、並且降低天下人避諱難度的一種定名分、減輕百姓言辭書寫波動的善政。

畢竟皇帝的名字所用到的字,當朝百姓就不能說不能寫了,所以讓皇帝的名字字數儘可能少、而且多用冷僻字,也是古代注重文治君主的一個自我標榜。同樣的例子還有錢惟昱的曾祖父錢鏐、在當上吳越王之前,俗名叫做錢婆留,後來當了大王,百姓要避諱之後,才改成了“鏐”這個和“留”同音的冷僻字。後世明朝皇帝一堆加了金木水火土偏旁的異型字,也多是為了這個目的。

這個例子柴榮自然是知道的,不過這也意味著一個令人震驚的問題。

“這麼說,李璟居然在投降之前,還冊封你為皇太子了不成?”

“父皇舐犢之情,自然是希望保護李煜不要遭受亡國之猜忌。此番也不曾冊封某為太子,然為人子者,怎可不為國分憂?這改名之舉,乃是某自為之。國家強盛之時,宗室爭為世子,若國事凋零便作鳥獸散,則與禽獸何異?不,連鳥鵲反哺之情,那般行徑只能是連禽獸都不如。如今大唐將亡,已有數萬忠勇之士死於國難。如今父皇病重、幼弟無知,李煜懇請北朝皇帝念在古人‘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仁施四海者不絕人之祀’。凡有示天下之罪過,由李煜一力承擔便是。”

“是條好漢,倒是頗顯傲骨。南唐養士如此,君臣皆有節烈,只是虛重德而不重才,只可守天下,不可打天下。生於這等亂世,也算他們生不逢時了。”柴榮心中也是微微動容,李煜這些年來,好歹也是有一些詩詞文名的,畢竟他是真才實學的千古詞帝,絕對實力不是錢惟昱那等以剽竊為主、以自創為輔、僅求落得一個“空談好文”的假名聲作掩護的人可比的。多年下來,至少在作詞一道上,李煜在天下間的名聲絕不在錢惟昱之下;只是在別的文治實幹方面被錢惟昱甩開了幾條街而已。這樣一個人,以柴榮的氣度,也是希望留下來作為將來安撫南唐佔領區的棋子的。

念及此處,柴榮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