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萬戶;交趾民戶由二十二萬戶增至三十一萬戶。分別增長了十三萬戶和九萬戶——這些,都是原本並非定居漢民的蠻夷納入戶籍所致。人口驟然增長之下,兩廣的人均耕地田畝自然會迅速下降。顯德三年時戶均六十餘畝田地,至今已經下降到戶均不足五十畝。
臣心中思忖:兩廣及嶺南之地,若論疆域之廣,足有三倍於兩浙。然十年前兩浙便可養育七十餘萬戶戶口,百姓田畝餘饒,絲毫不見促狹。浙南山區面積,比之南嶺所佔比例亦絲毫不少,為了兩廣之地才養育這些人口,便會覺得田土狹少呢?”
“直接說重點!”
“是大王。臣來吳越趕考之前,也曾經花費一些時日遊歷嶺南。經過實地考察,才發現其中違礙——嶺南之地,素來缺乏堤防水壩,朝廷不修水利,因此低溼窪地眾多,水鹹土鹼,處處泥淖沼澤,與史書所載、兩浙百年之前狀態相若彷彿。”
錢惟昱聽了若有所思,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些年頭了,作為吳越國宗室,對於祖宗的功業這些年來耳濡目染,還是非常瞭解的。唐末時候的蘇杭地區,絕對還不是後世的“人間天堂”,杭州城內連西湖水都是苦鹹的鹼性水。後世的“西溪溼地”和西湖湖區幾乎無法分辨,同時湖泊淤積,水深僅有泥淖的程度,面積卻漫溢數倍。
後來是從武肅王錢鏐時代開始,一代代深挖疏浚湖泊,增強自然湖泊的蓄水量,把其餘溼地泥淖沼澤的水流引入挖深後的西湖乃至錢塘江,這才讓杭州的可居住可耕種面積廣大了數倍。可見沼澤溼地的治理問題,一直是東南丘陵地貌區的一個大難題,隋唐時候蘇杭發展不好,多與無人治理水利有關。
見錢惟昱首肯,樊若水繼續說道:“後來,臣便思忖吳越歷代先王治理兩浙之法,力圖效法,又革除其中靡費錢糧過多的弊病。終歸是愚者千慮,偶有一得,被臣想到了這個桑基魚塘的法子。
兩廣珠江流域低溼窪地,每處可沿著地勢起伏,把低地繼續深挖,至於水深兩丈。然後將挖出之土用於填高丘陵脊處。如此一來,一整片低溼沼澤之地,就可以化作半是魚塘、半是田畝的地貌。因為這些田地供水充裕,為了保持水土,倒是不能種植喜旱作物,或是根系扎不深的作物。多方比對之下,最好便是種植桑樹乃至甘蔗、果樹。
地勢整好之後,每隔二十步寬魚塘,便是一道二十步寬的桑林,水陸各半,足可把此前無法利用的沼澤溼地全部利用起來,所費錢糧又比全面疏浚圩田少許多。加之我吳越國不比列國——列國糧食不足,需要百姓廣種糧米。而我吳越有占城稻之利,又佔據天下豐饒富足之地,軍糧及朝廷常平倉早有餘饒;相反因為海貿日益發達、水力加工業規模擴大,霜糖、綢緞、棉布等貿易物資需求日多。繅絲、紡紗等部門因為水力紡紗機、水利繅絲機的應用,生產速度比原本手工時代快數十倍乃至百倍,對於蠶桑和棉花的需求也是暴漲。既然總歸是要撥出那麼多田地種植桑麻棉花、甘蔗珍果。不如就把嶺南大片丘陵溼地利用起來,讓其餘平原良田多種糧食便是。
而且這桑基魚塘還有一樁好處,便是常年所需人力較少。每年養蠶所得蠶沙可以用於養魚;養魚後的塘泥挖起來後可以作為桑樹的肥料。桑果、蠶絲、鮮魚作為淨產出物售賣,而整個體系本身無需顧慮水肥、旱澇保收;桑樹一旦種下,可十餘年不必再種,只要每季採摘桑葉。以嶺南未來勞力不足的情況來看,這種不需要壯勞力照料的田畝可謂惠而不費。”
樊若水一邊說著,錢惟昱一邊攤開一副如今吳越國的地圖,讓樊若水只認解說。錢惟昱順勢看去,以廣東的地形,整個珠江三角洲流域和沿海平原原本確實開發潛力不小。粗略統計了一下如今各個州府的可耕地面積,便可以發現大略後世東莞、佛山、江門、中山、陽江、茂名、肇慶7個地級市的範圍,都屬於空有大片非山地地形的區域,因為受沼澤泥淖之害無法農用。如果徹底開發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想想看後世的21世紀,浙江省只有4000萬戶籍人口,廣東卻有一個億。再加上廣西,達到浙江四倍的人口容納量那是很正常的。但是在五代十國的時候,兩廣加起來人口都才只有浙江的七成多,可見正是水利的開發不充分,導致了國力發展的瓶頸。
僅僅錢惟昱剛才在地圖上粗粗估略的那七個地級市的面積,再加上廣西邕州以南至欽州之間、外加交趾海防港周邊。如果把這些地區適合目前技術水平開發的沼澤溼地全部治理成桑基魚塘果基魚塘的話,起碼可以騰出四千萬畝的新增耕地。這樣,哪怕兩廣加交趾比現在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