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村上天皇的朝廷財政收入五六倍。天皇式微,與此不無關係。
……
離開長崎、離開博多,錢惟昱的船隊,沿著瀨戶內海自西向東,走走停停。在備前的兵庫港,錢惟昱停宿了一日。深入瞭解觀察了這座如今吳越海商直接在畿內貿易的大港。
這些地方已經形成了吳越商人幾乎自成體系的塢堡莊園、而且也能親眼看到日本貧農來病篤亂投醫、試圖以投效來獲得免稅。而有時候,即使這些沒有“太政官符”和“民部省符”的小名主已經投效過了一家大名、如果有另一家大名開出了更加優惠的租稅分成條件,這些小名也會轉投別的主人。
這些轉投,有些會被原先的主人以武力撲殺,變成一堆懸掛在大名莊園外的人頭、對試圖背主之人以儆效尤。也有成功變節少交稅、舊主無力震懾的成功案例。更有利益足夠大的時候,舊主試圖撲滅、而招降納叛的新主子幫自己家奴出頭、兩相火併的……
如果說在兵庫港看到的局勢,已經讓錢惟昱有了觸目驚心的認識。那麼到了攝津的時候、沿著澱川去京都的途中,路過源滿仲的私莊多田莊時,錢惟昱頓時就覺得此前看到的都是小打小鬧了。
源滿仲已經“發配九州”、做了兩年太宰大貳,留在攝津多田莊主持清河源氏家業的,不過是其胞弟源滿季。可是兩年來,清河源氏在其老巢攝津國的勢力絲毫沒有衰退,源滿季兩年來新招納的投奔家奴,便足足有數千莊戶、千町田產。
朝廷的矛盾,越來越尖銳;而出了近畿之後,朝廷對邊緣領國的控制,卻是越來越虛弱。一股股可以感受到的暗流,在這個適逢時代變革之際的日本四島下方,兇猛地湧動著。若能有一個高手,在合適的時機和地點點爆它,便可以收穫一堆養料豐盛的屍體和遺產。
第226章 頹廢的天皇
踏進羅生門的那一刻,似乎就可以感受到:安和利樂的平安京,與外面的日本,完全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羅生門外,是武家莊園主等地方實力派,與各國國司、名義上遙領莊園的京都源氏、藤原氏貴族勾心鬥角、誰收錢少投靠誰的實用主義世界。
羅生門內,依然是風雅、講節操,風雅中透著虛偽的平靜。不論是村上天皇或者藤原師輔多麼想把另一方勢力徹底攆出朝堂,表面上依然是非常之祥和。
錢惟昱甚至有一種錯覺:莫非,是吳越國勢力在日本的滲透,引入了讓平民百姓更加負擔輕微的獨特稅制、對日本進行文化侵略式的《漢和字典》輸入、“開化民智”,讓日本的社會流動變得更加迅速、變革更加頻繁。這,才誘發了一切的紛擾——畢竟,兩年前錢惟昱來日本的時候,這裡的各種問題,都沒有如今這麼明顯。
錢惟昱騎著他的六駿之一、雪白色的“颯沓”,穿過羅生門,馬蹄緩緩踱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用純銀打造的四塊馬蹄銀敲擊出悅耳而奔放的音節。杭錦蘇繡的雪白淡紋袍服與兩年前來時幾乎別無二致;只是腰間玉帶,換了一條羊脂碎玉滾邊的西陣織,顯得更加華貴、古雅,也讓日本貴族更覺得有親和力。
再加上他腰間懸掛著的絕世名刀“童子切安綱”、以及兩邊隨侍的護衛騎將——分挎“鬼切”和“膝切”的源賴光、渡邊綱——朱雀大街上往來之人只要看到這一隊神仙中人一般的角色,都會自慚形穢地退開數丈。
是那位號稱當世學宗、功蓋倉頡的廣陵郡王殿下,又來日本了!
平安京內,這數月來,漢人的海商起碼以四十文錢一冊、兩貫錢一整套的虧本傾銷價、賣出了上千套的《漢和字典》,平安京這座原本上層貴族就多半會說些漢語的都市內,一時之間又新增了至少萬餘人的漢語學習人口。因此,斷然是不會有人沒聽說過錢惟昱的大名了。兩年前,還只是掌握了“公知”話語權的的僧人們推崇錢惟昱,現在卻發展到了整個平安京內如燎原之勢的漢學風潮。
看著諸多牛車或者驢車出行的日本貴族在朱雀大街上靠邊給自己讓路,注目拱手行禮。更有無數懷春的貴族少女,用迷濛的眼神渴望著自己,錢惟昱面上卻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淡然神色,幾乎令人愈發敬畏他的謙遜。
不過,這一切,倒不是他真的虛懷若谷或者目中無人。只是因為他在覲見村上天皇之前,需要在心中再複習一遍昨日源滿季給他打探來的訊息、那些兩年內平安京局勢變化的情報梗概,免得一會兒天皇面前奏對說了不該說的話,得罪了本該拉攏的人。
“殿下不在日本的這兩年,平安京內最大的變故,便是陛下的兩位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