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娥皇短短看了幾調,心中比劃了一下,便是大為驚歎:“此人所作曲目,雅正非常,中平和緩,縱然是悲慼婉轉的調子,竟也能轉出如此洋洋正大之觀。”
錢惟昱心中好笑,心說要是真的一個赳赳武夫也能作出讓周娥皇震驚汗顏的曲目的話,不知會不會讓娥皇從此砸琴不玩。所以也不揭破這個誤會,反而很肯定地告訴娥皇:“是啊,那左近衛大將,乃是司職宮禁戍衛的主將,便如唐宮的神策軍大將軍一般,抑或是如今的侍衛司諸軍都指揮使。”
“你這貧嘴啊!神策軍大將軍那是什麼?那是……宦官司掌的。人家和你交情匪淺,授你古譜,背後卻這般編排人家,那源博雅真是誤交損友。”周娥皇伸出一根蘭花指,在錢惟昱額頭上狠狠捺了一下,續道,“對了,聽說這次有日本使團隨師弟一起前來,那這源博雅,可在其中?”
“哼……你當孤不知道大唐的神策軍是宦官管的麼?不過,這源博雅雖然不是宦官,卻也……哼哼。”錢惟昱心中一陣得意地怪笑,似乎每每想到那麼多美女資源沒有被源博雅那個娘炮給禍害了,心中便暗爽不已。面對娥皇的問話,他換上一副一本正經的面容答道:“那村上天皇也是覺著中土與日本已有百年不曾使團通好。如此這般,不曾得中原皇帝首肯,也不明大周朝廷對日本的態度,貿然以正使互訪,不免唐突,因此以東瀛僧道為使,這次是先來探個風聲的。實不曾有正式的朝廷官員前來。最多便是寫僧官道官罷了。”
“日本人平素所信,也真個是與我中土一般無二的佛道諸教麼?這衣冠文物,倒是上進得很。”娥皇對海外的事情不瞭解,胸中滿是‘天朝上國’的心態,一聽說一個蠻夷之國信仰和華夏一般無二,便覺得對方上道。
“也不盡然相同了,那佞佛一事,倒是相同,如今日本京都最大的法宗天台宗,便是二百多年前,出自我吳越台州的天台山國清寺。其餘東大寺華嚴宗諸派,也都可在中土尋其源流。不過道教卻是和中土大不相同,日本人所信的,叫做神道教,其傳承約摸是我中原上古時的道家、陰陽家所出,後來也多有受中土道教影響,諸般變化之後形成今日大觀。
這日本的佛門只有沙門僧侶,無有受比丘尼之戒;神道教則有陰陽師、巫女等人,和中土道門有道士、道姑一般。今日使團之中,既有大德高僧,也有陰陽師、巫女。”
一聽到“巫女”二字,娥皇耳朵便是一豎,淡然問道:“哦,居然還有巫女?想來能有資格出使的,定然也是年高德劭的女子了吧?”
“嗯哼……年高德劭倒是不一定,只是大多身份尊貴,或是輩分甚高。比如為首的陰陽師便有二人,其一是日本朝廷陰陽寮的主官,名喚安倍晴明——說來也巧,正是素子的父親呢。另一名,乃是日本皇族齋院、供奉賀茂大御神的大齋院殿、選子內親王。
這選子倒是年幼,不過日本朝廷素有慣例,每一代都需要一名宗室公主住持賀茂齋院,故有此例。不過因為賀茂齋院平素祈神降臨的法事不多,百年來也漸漸兼有朝廷的‘弘文館’等職司,選子本人,姐姐定然是神交已久了——日本那邊,《漢和字典》的注音切音部分,當初不就是選子所編麼。”
周娥皇看著錢惟昱那‘行雲流水’的介紹,暗笑道:“選子是誰,姐姐會不知道?當初你不是早就介紹過麼。今日說這麼多,莫非另作了什麼對不起姐姐的事情,這才交代得這麼清楚。”
“師姐大人冤枉啊,那選子比嘉敏還小兩歲多呢,小弟怎敢做那禽獸之事。”
……
錢惟昱府上,如今也就娥皇嘉敏比較難纏,別的女子,畢竟身份地位放在那裡,也不會做那些越俎代庖的呷乾醋的活兒。比如蔣潔茹就屬於早就知道錢惟昱想要對選子下手,而且還在從旁幫襯著拉皮條的主兒,實在是賢惠得緊。
打發了周氏姐妹、為日本使團那些被他接來的的巫女來歷說開了,錢惟昱便大大方方把使團都接洽安頓了下來。滄浪園畢竟是錢惟昱的私邸,雖然地方夠大,把使團接來卻不合適。問了一下左右臣僚,治下可有適合暫時安頓使團又不至失禮的所在,屬下盡皆推薦秀州的煙雨樓,錢惟昱也就從了。
一聽煙雨樓的名頭時,錢惟昱著實嚇了一跳:這莫非便是後世丘處機丘道長和江南七怪約定“十八年後,楊康郭靖煙雨樓再比試武功”的煙雨樓麼?後來仔細瞭解了一下,才知道這嘉興煙雨樓地處南湖,俯瞰湖景,本是二十年前,錢惟昱的伯祖(也就是其祖父錢元瓘的兄長)錢元璙任中吳軍節度使時,在秀州修建的宴客迎賓館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