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於“暴兵快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最後,受到吳越國廉價工業品衝擊的還有絲織、棉布、麻葛織物等行業,但是這些行業受到的衝擊是最小的,原因也很簡單——棉麻絲綢不是政府專賣的官營物資,老百姓家裡有生產效率低下的土織機情況下,鑑於封建自然經濟下“人力成本幾乎等於免費”的大環境,老百姓自己多費幾倍乃至十幾倍的生產時間自己織布自己穿還是可以保證的。吳越貨雖然又好又便宜,也只有那些能夠在吳越進貢中撈到好處的官僚和軍隊階層人士有錢買;那些自給自足沒有錢的人,就別想了。
……
武平軍悍將張文表叛亂的訊息傳到汴京的時候,說實話,北宋確實沒有做好南征的準備工作。慕容延釗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北宋的禁軍老兵軍力比之歷史同期也至少缺額了五萬人以上的戰力;石守信、王審琦、高懷德、張永德還在淮北攻打徐州,帶走了殿前司的主力。
因此,如今在湖北北部地區、漢江北岸屯駐的,僅有歷史上作為慕容延釗南征副手的李處耘,帶著侍衛司的部分後備留守兵力在襄樊之間駐紮。就這,還是趙匡胤聽說周行逢死訊後臨時七拼八湊移過去的。
以李處耘的實力,如果不考慮漢水和長江的險阻,僅僅與高保勖或者周保全中的一家死拼,當然可以輕鬆拿下。但是如果把這兩家逼急了抱團、而且利用水網層層阻截,問題就麻煩了——畢竟趙匡胤和李處耘都沒有歷史的先知先覺,不可能預料到荊南節度使高保勖也會在兩個月內病死,至少如今這個時間點,他們心中是完全沒有底的。
於是,當天夜裡,在宦官頭目王繼恩匆匆趕到趙普府中給趙匡胤報信之後,趙匡胤也是陷入了持久的沉默,絲毫沒有回宮的意思——很顯然,今夜他私行找趙普聊天又要多一個議題了。
“則平,以卿意度之,若是讓李處耘集結侍衛司精銳,並且督造蒐集漢北各處戰船,以助周氏戡亂為名,行假道伐虢之計過荊南,高保勖可會從命?”
“高氏雖然地小民寡、兵少財窮;然自朱梁末年據有荊南四州之地以來,至今四十餘年不曾更易。四方之中,論立基之久,僅次於吳越。我大軍若是強行圖之,固然可以成功,然江陵城池險固,若一心死守,堅持半年也是輕易。只怕到時候高氏窺伺李逆在黃州,向李逆借兵聯保,則反為心腹之患了。一旦高氏倒向李逆,則楚地便非朝廷可圖,縱然不歸李逆,也會歸於吳越。”
“唉,只恨此前數年被兩路李逆絆住手腳,未能先以錢糧投注精煉水軍,痛失此良機!為今之計,當以何為先?”
“陛下,臣以為,可命李處耘即日起投注錢糧工料,於漢水北岸大肆修造戰船,然決不可輕動。為今之計,首先要確保的是武平軍與荊南軍不落入李逆或吳越之手;若是三方維持均勢,則時機在我大宋一側。李逆與吳越建設水軍已有多年,便是再給他們多幾年時間,又能有什麼建樹?而我大宋的長江水師卻是從無到有,同樣遷延數年,定然是我大宋水軍軍力突飛猛漲,而吳越則進無可進。
不過李處耘在襄樊練兵時,也要著力注意李逆與吳越在荊湖之間的動向。若是這兩家並無吞併之意,則我軍不可輕動,若是有人先動手,那麼哪怕是打著幫助這兩家攘除外地的口號,也不得不行此假途伐虢之計了。另外,若是荊湖之間再有別的變故,到時候也好隨機應變。
而且荊湖之地哪怕無法盡數落入我大宋之手,但凡可以攫取其中相當一部分,至少保證江北之地盡數為我大宋所有,使我大宋與吳越接壤,也是一樁好事——我大宋如今因為登萊海貿斷絕,鹽鐵短缺嚴重。如前所述要恢復鹽業,也得兩年時間。縱然明知吳越日漸尾大不掉,不再如此前那般與我大宋一心,如今這個當口也不可與吳越人正式翻臉。只要兩國接壤,以大勢脅迫,令吳越無藉口斷絕邊貿榷場,待到我大宋恢復鹽鐵自產,到時候圖之不遲。”
“哼,鹽鐵、轉運諸有司皆該殺!陷朝廷於此被動之態。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410章 李處耘南下
張文表在起兵反叛年幼的周保權之前,身為朗州防禦使,其地盤也就相當於後世的湖南常德。常德這個地方,大致是在洞庭湖的西南角,是洞庭湖兩大支流之一的沅江注入湖泊的河口地帶——古代的洞庭湖水量豐沛,唐宋之交,大約是一個三角形的佈局,湖泊面積四五千平方公里之大,遠不是後來人們在水土流失後看到的那區區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可憐小水窪。
洞庭湖的三個角,也分別是三大水系出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