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服都做好了吧?”、“都妥當了,正要送去。”幾人囉裡囉嗦議論了大半天,就細節等等全部定下,已是入暮時分。
幾個人迎著夕陽走出禮部時,政事堂內卻還在議事。宗亭一言不發坐著,他自傷後便很少發表見解,似乎當真頹靡了不少。李淳一坐在他對面,此時按著尚書省的計帳也是默不做聲。燈火通明的政事堂內,落針聲都能清晰可聞。
年底天下諸州及京城各衙署的計帳都經過勾檢送了上來,哪裡作假,哪筆支出有問題,哪些要進行勾徵,清清楚楚。然而,關於新宮城的那筆帳卻爛得一塌糊塗,比部的勾檢也含糊其辭,說是工事拖得太久,賬實都無法核對精準。
龍首原上的新宮城因規模宏大,已築了許久,此工事原本是由太子督建,但太子出了那檔子事後,監督大權自然落到了太女身上。李乘風一貫奢侈,向內庫及國庫伸手一點也不含糊。然如今這筆帳爛得不能看,新宮城簡直像個無底洞,底下難免有非議。
按照李乘風的意思,是已經查不清的賬就此銷掉,今後重新算起;但尚書省卻揪著這點不放,非要弄個明白,且拒絕無度支用左藏庫財富。
外面閉坊的鼓聲沉緩響起,坐於上首的太女輕叩著條案,掌管國庫的太府寺卿縮在角落裡不敢出聲。庶僕這時候極不識趣地進來添茶,滾燙茶水注入杯盞中,茶粉渾濁卻溢散清香,坐在宗亭身旁的曾詹事忽然起身拿東西,寬大袍袖一刮,置於案邊的杯盞就瞬時傾了下來。
滾燙茶水悉數撲在了宗亭腿上,曾詹事“哎——呀”低撥出聲,太女已是循聲看過去,卻只見宗亭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從袖中摸出了帕子,低頭去擦袍子上沾了的茶粉。
李淳一喉間瞬時哽了一下,心都猛地跳了上來。那袍子上還冒著熱氣,沸水燙到他皮肉,他卻毫無知覺,連神色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