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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那菖蒲,她忽然從矮視窗邁進室內,利索地將窗戶關上:“太冷了。”她說著便單手抓住椅背,略是艱難地將那輪椅轉了個向,不急不忙又道:“是時候回京了,中書省需決斷的事務堆成山,家裡有些事也該去看一看。”

那天李淳一毫不猶豫應下了女皇提出的所有條件,宗國公亦是擺了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算是基本認同了這樁賭局。關係生疏的兩人出了殿,李淳一對宗國公一揖,宗國公卻只拄著柺杖唉聲嘆氣一陣,最後說:“老臣這就回家去籌備過繼事宜。”

他既這樣講,李淳一便認定他心中早有了新嗣子的人選。

事實與她猜想得幾乎無差,因宗亭在為人上頗有些離經叛道,對尋常人熱衷的娶妻生子更是毫無興趣,因此宗國公從一開始便未對他抱有“延續香火”的希望,至於本家的將來,宗國公早就有了過繼新嗣子的打算。如今順水推舟,也好名正言順將選定的分家孩子推上新嗣子的位置。

被選中的孩子叫宗如萊,與宗亭的父親宗如舟同輩,是這輩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宗如萊的父親死在十幾年前的西征戰場上,可憐宗如萊那時還未出生,就這樣成了遺腹子。其母體弱多病,在他還不諳世事的幼童時期也撒手人寰。

萊是野菜,逢田陌荒地便可生,頑強又旺盛。孤子正如萊,從此就叫宗如萊。與名字一樣,這個孩子出乎意料的聰慧敏捷、小小年紀便明事理識大體,性子是十足的堅韌,哪怕環境貧瘠,也長得十分旺盛。

宗國公關注這個孩子好幾年了,如今他雖只有十三歲,但與同齡人比起來,卻已是非常有擔當,將來也定能不負眾望。

宗如萊被接到本家這一天,宗亭也正好從驪山歸。

女皇送了許多東西到宗家以示慰問,宗如萊替宗亭接受了這些恩典,送宮裡的內侍出門時,卻迎來了宗亭的車駕。

輪椅從車駕上搬下來,隨後宗亭也下了車,坐上輪椅,也不用人推,兀自緩慢行至門口。

宗如萊站在門口不動,旁邊也無其他長輩作陪。十三四歲眉清目秀的俊朗少年,已在狠命地竄個子,甚至可以輕鬆地居高臨下看輪椅上的“侄子”,但他還是微微低下頭以示謙卑。

按輩分,宗亭得喚他一聲“三十四叔”,但宗亭只寡涼地看他一眼,輕勾起唇角,幾不可聞地嗤了一聲,便推著輪椅要前行。宗如萊自覺讓開,宗亭便直入正廳,守住他自己的領地。

宗如萊跟上去,將宮裡送來的禮單奉上。宗亭淡瞥一眼,接也不接,只道:“我來告訴你這樣的禮要如何收——”

“不要教壞他。”宗國公拄著柺杖咚咚咚走進來,毫不客氣地訓他:“你學了一身壞毛病,就自己好好收著別拿出來禍害人!”

宗亭左右也站不起來與祖父行禮,就坐著回道:“這世道壞人多得很,太善良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他說著看向宗如萊:“三十四叔,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宗家嗣子的位置不是隨隨便便哪個黃毛小兒都能坐的。

他話音剛落,外面忽響起傳報聲:“吳王到——”

宗國公聞聲,轉過身就要往外去,卻又扭頭瞥一眼宗如萊。宗如萊遂上前推宗亭的輪椅,宗亭這下倒樂得接受,行至門外,只見李淳一大步朝他走來,而她身後跟著的正是現任門下省諫議大夫的賀蘭欽。

李淳一帶賀蘭欽前來,總透著一些不單純的意味。

但李淳一卻只誠摯問他:“一路顛簸,相公可有哪裡不適嗎?”

“託殿下的福,臣很好。”他甚至露出微笑,手抬起來暗中揪了一下她身上王袍。李淳一任他揪,接著俯身道:“賀蘭君精於醫道,不妨讓他給相公看看如何?”

講得倒是冠冕十足,不過——

“比太醫署那群老傢伙還厲害嗎?”他抬眸看她,聲音裡透著一絲期待:“如果這樣,臣試試也是無妨。”

李淳一遂直起身,同身後賀蘭欽道:“麻煩了。”

賀蘭欽卻說:“診治時不便有旁人在場,煩請安排一處靜室。”

管事趕緊前去安排,宗如萊隨後將宗亭移至靜室內,待賀蘭欽進去後則自覺退了出來。

香爐輕燃,冷清冬日裡幽香浮動,溫度漸漸升上來。賀蘭欽顯然不著急診治,因他隔著長案在對面坐下,只問道:“相公眼下境遇令所有人意外,又有哪些人從中得利呢?”

宗亭眸光平靜地看向他:“殿下。”

“殿下為何會從中得利呢?”

“可以名正言順娶我。”

他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