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裡的繁花,讓人眼花繚亂,且衣著鮮亮,絕不是真正做事的家僕。養人只為一張臉,這種事她之前從沒做過,但李乘風卻在用自己的方式教導她怎樣去享用“身為王”的特權,希望她“玩得愉快”。
而且,這位年輕的執事看起來十分眼熟。噢,是她剛回城那日,奉李乘風之命送她出宮城的那一位,她當時甚至還送了他一張符籙。
她未提當日事,只偏頭問他:“你叫什麼?”
“小人宋珍。”他答道,“先前在太女殿下府中做事。”
李淳一知他是李乘風的人,但沒有流露戒備,只是問他:“府裡這麼多人,有人給磨墨代筆嗎?”宋珍站在她側旁回道:“自然是有的。”
“那很好。”李淳一於是吩咐道,“識字的各自抄一冊道德經,要用心寫,寫得好本王會賞。”言罷又說:“本王倦了,寅時前不要來打擾。”
“喏。”宋珍低頭應聲,再抬首卻見李淳一徑直往裡去了。
李淳一對別業的結構仍十分熟悉,一路無礙地行至臥房,開門點燈,終在角落裡見到了她的行李。她開啟箱子看了看,發現被翻過之後倒也不緊張,只一屁股坐下來,疲勞地往後躺去。
燈油悄無聲息地燃燒,頂上橫樑在昏光中更顯得沉靜,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窗外忽響起一陣“咄咄咄”聲,是烏鴉尖喙啄擊窗稜的聲音。李淳一躺著沒有管,很快,黑色身影順利頂開窗子擠了進來,落在李淳一身側,低聲叫喚。
李淳一沒有多餘氣力再同它交流,她安安靜靜看了它一會兒,過勞的腦子就迫使她閉上了眼。這個夢境乾燥,但充斥著細碎議論,令人睡不安寧。她驚醒,想要坐起來,但整具身體幾乎有一半是麻的。
報更聲響起來,天還是黑的。待鼓聲落盡,她終於坐起來,燈已經熄了,烏鴉也不知所蹤,她起身開了門,昏黑晨風湧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