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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要某帶出去的?”

李淳一忽然俯身將染了血的衣料撕下來一塊遞過去:“將這個想辦法交給宗相公。”內侍趕緊收好往後退一步,躬身說給外面的侍衛聽:“殿下若無其他不適,某便告退了。”

“走罷。”李淳一道。

內侍趕緊退了出去,迎接他的則是灰濛濛的天氣。宮中僅僅這一個晝夜,就好像已經翻天覆地;而皇城外卻似乎無甚變化,東西二市照常開,平康坊仍酒肉飄香,曲江聚滿了登舟遊覽的往來旅客,大雁塔仍崢嶸矗立,迎接即將到來的雨天。

大雨將早夏累聚起來的燥熱瞬間就澆滅了,天地間竟然有些陰涼。京官們先是獲知了皇夫離世的訊息,緊接著到了傍晚,女皇賓天的訊息也隨夏雨一併踏來,帶著點潮溼、和難以置信的恍惚感。

坊間開始掛白,喪事告於南郊,人們這才陸續知道宮中的噩耗。國喪拉開帷幕,長安城彷彿也回到了暮春時節,早晚都有些涼颼颼,百姓們更是因為閉市閉坊,只能看著雨幕委地而無法出門。

女皇大壽之夜的狂歡彷彿就在昨天,不過才大半年的工夫就猝不及防迎來了噩耗。訊息飛快傳出了秦川外,傳到劍南酒肆茶鋪,傳到江淮田埂地頭……桑葉愈發盛,春蠶卻已死。人們後知後覺發現一個時代似乎就這樣過去了,然感慨一番抬起頭,面對的仍是生計,煩惱猶在——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皇城內只臨(弔唁)了三場,連哭都要求節制。一切循著禮制走,百官誰也不敢造次,但從頭到尾,吳王李淳一卻一次也未出現過。

有傳言說吳王是悲痛過度徹底病垮了,連出面參加喪禮竟也無法做到;又有說吳王是被太女囚禁宮廷不得隨意出門,而吳王夫宗亭居然見此無動於衷,絲毫沒有要救吳王的意願。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然實際卻與傳聞迥異——李淳一身體康健,宗亭為首的某幾位朝臣也以“吳王必須參加喪禮”為由逼迫過李乘風放人。不過李乘風對要求此熟視無睹,在朝臣面前表現出了無情的強勢,只責令宗正寺、禮部、太常寺、弘文館等儘快籌備登基大典。

宗亭承諾的“三日期”轉瞬成了泡影,他的烏鴉與李淳一都被困宮中無法脫身,但他好歹可以時刻留意宮內的風吹草動。

京城的雨停了,滿城蟬鳴燥陽,拖拖拉拉的春天總算徹底過去了。

將作監忙於陵墓的修築,宗正卿和禮部侍郎則整日忙著籌備登基大典。這日一大早,正在尚書省與幾個小官扯皮的宗正卿,忽被喊去了東宮衙署。

他本以為李乘風又要挑剔儀禮細節,備好了簿子等著悶頭記。然進得衙署,便見曾詹事等東宮僚佐都在,心裡頓時沒了底。

一眾人如雁隊般兩邊跪坐著,只在中間留了個空位給宗正卿。宗正卿裝模作樣對外甥女行了個禮,跪坐下來問道:“殿下召臣過來可有要事嗎?”

他說著抬頭瞥一眼李乘風那張日益消瘦病態的臉,心中陡然一震。外面夏蟬鳴,每一聲都透著燥煩,一眾人穿著薄薄的夏季官袍都不住淌汗,而李乘風因為服藥的緣故,穿了厚重衣袍,臉上卻是一滴汗的痕跡也沒有。

前朝有位皇帝,因服食丹藥最終變得喜怒無常且身長膿瘡,死時不過才三十歲。帝王們一邊反對卻又一邊無畏地重蹈覆轍,實在令人費解。宗正卿想著想著,思緒頓時岔了路,就在這時,曾詹事忽開口將他神思拽回:“殿下召宗正卿來,是為冊立新皇夫一事。”

“啊?”宗正卿有些不合時宜地發出了一聲質疑,又咕噥問道:“哪裡來的新皇夫?”

曾詹事眯了眼道:“元都督不幸染病身亡,殿下又即將登基,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不宜空著,皇夫之位總是要安排的。”

“哦,這樣。”宗正卿心裡稍稍有了底,“曾詹事說得是有道理,不知可有合適人選了嗎?”

曾詹事卻將問題反拋給他:“依宗正卿看,朝中上下可有人適合坐這個位置嗎?”

宗正卿頓時為難:“這——不好說。”言罷抬起頭:“還是要看殿下喜好才是,身份倒並不是最重要的。”他將決定權最終拋給了李乘風:“一切都憑殿下決斷。”

話說到這份上便不必再兜圈子,李乘風定定神給了結論:“那就擬書準備,冊立元嘉為皇夫,儘快遣人送去山東。”

元嘉?元信的親弟弟?宗正卿意料之中地愣了愣。由此可見,李乘風仍然是沒有放棄元家這股力量,她這麼做,是要將搖搖欲墜的山東元家重新扶穩當哪!莫非是因為皇夫的緣故?

宗正卿忙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