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價值,哪怕只是身為一隻容器的價值。
“狗逼急了都會跳牆,又遑論人。”李淳一嘆息般說道:“如今陛下已經歸天了,姊姊也將登上帝位,只求姊姊給我留一條路走,我便不再幹擾姊姊的宏圖偉業,若能夠為天家誕下後嗣,我會與其斷了瓜葛自行離去,交由姊姊撫養。然——”她話鋒突轉,抬眸看向李乘風道:“如果姊姊仍逼迫我,那麼屆時要麼玉碎,要麼我只有自己去爭出路了……”
李乘風伸手握住了她下頜,眸光冷冷:“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談條件了?”
“以往不會,將來也不會再用,只有這時候……姊姊看到我的真心了嗎?”
“看不到!”李乘風倏地直起身,架勢咄咄一臉氣急敗壞:“你先是與賀蘭欽勾結、於淮南養士,後又借勢宗亭、將關隴收入囊中,去山東便與顏家糾纏不清、陷我丈夫於死地!你當我是眼瞎嗎?你要的真是‘修道求仙’嗎?!”
“那又如何呢?”李淳一仍穩坐著不動,“我這些雕蟲伎倆,姊姊一眼便能識破,我再撲騰,也不過是在姊姊與陛下眼皮子下撲騰,又如何能有大氣候?何況人皆有私慾、人心也善變,我這等借勢之法,大約也只能得一時之勢,畢竟是無法長久的,姊姊又何須擔心。”
她話講到這個份上,恰讓李乘風想起遺詔上安排的“和離”一事。
她與宗亭之間劃清界限,倒的確有可能斷了與關隴的瓜葛,但她太平靜了,平靜得好像成竹在胸完全看不出憂懼。
這狀態令李乘風心中無端生出惱怒,恰這時,安靜小殿中響起翅膀撲稜的聲音。李乘風耳朵一動,快步朝聲音源頭走去,隔著紗幔霍地一把抓住那隻黑漆漆的烏鴉!
烏鴉迅疾扭頭狠啄了她一口,沒料這一下卻將其徹底激怒了。
李乘風緊抓著那隻烏鴉不放,甚至將紗幔都扯了下來。烏鴉被紗幔覆遮,雙翅又被鎖死在李乘風手中,一時間竟是無法動彈,只有呱呱哀叫。
李淳一聽得聲音,心中已憋了一口氣,恨不得立刻起身上前將愛寵奪回來。
然李乘風卻抓著那烏鴉穩步走到她面前,面帶惡毒地說道:“用這等晦氣的禽類互通訊息,還真是配得上你的城府。”她咬牙切齒地說著,忽然手下用力,竟然是抓著烏鴉的翅膀狠狠撕了下去——
慘鳴聲乍然響起,李淳一的心霎時被揪到了嗓子眼。
烏鴉拼盡最後一點力氣與瘋狂想要掙脫鉗制,另一隻翅膀卻也被撕裂。
那慘叫聲痛苦又絕望,李乘風卻忽然平靜了下來,寡冷目光移到李淳一驚駭的臉上,用毫無溫度的聲音一字一頓與她道:“下月登基大典,同時會冊立元家嫡次子為新皇夫。想讓我看到你的誠心,就與新皇夫好好待著,懷上孩子再好好地生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57章
李乘風言行中處處透著壓迫,疾風驟雨般要將人卷覆其中,而李淳一自始至終視線卻未從烏鴉身上移開過。血順著好不容易重新豐滿起來的羽翼往下滴落,每一滴的落地聲似乎都清晰可聞——
李乘風顯然已經失控了,用力過猛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神情裡是難以掩飾的狠毒與暴戾。她忽然深吸一口氣,將重傷的烏鴉如廢物般棄在了地上,壓著聲音接著恐嚇李淳一:“倘你不夠誠心,下場便會與它一樣。”她言罷,板著一張病態的臉甩手出了門。緊接著殿門又被重重關上,殿內便一陣閉滯,只有烏鴉愈發衰微的哀鳴聲。
李淳一面上煞白,然卻不是恐懼而是憤怒。她跪地將烏鴉抱起來,用手巾熟練壓住傷口給它止血,烏鴉便逐漸安靜下來,躺在案上任由李淳一替自己處理傷勢。
這時李淳一忽然低頭咳嗽一陣,從外面便走進來一內侍。那內侍迅疾與她交換了神色,同時將案上的食盅食盤收拾一番,躬身要走時又瞥一眼李淳一抱著的那隻烏鴉,心領神會地彎腰退了出去。
此內侍正是前一晚建議李淳一往中書省去的那位,他先前在東宮做事,此時被調來服侍李淳一起居,這會兒他捧著漆盤匆匆離去,不時又帶著藥粉折返至門口,同侍衛道:“殿下有些不適,需將這藥送進去。”
侍衛乜一眼,開啟門讓他入內,他便將藥粉遞去給李淳一,站在一旁看著李淳一給烏鴉上完藥粉又包紮好,這才走近兩步壓低聲音開口:“宗相公今早從關隴回來了,說是拿了一道陛下的遺詔,但內容不詳;賀蘭先生已往山東去了,大約未能收到殿下的訊息。”
李淳一抿唇不言,那內侍便問:“殿下可有什麼訊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