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石塊伸手抱住,總算止住了下滑身形。只是腳浸在了水裡,狂風加暴雨後,天氣變得十分寒涼,腳立即涼意鑽骨。
水勢蔓延,漫過了我的腿彎,抱住石塊的手開始無力,可我咬住牙不鬆手,知道一鬆手就會徹底淹沒。後悔嗎?我不知道。為了一份不確定的心情,義無反顧地跑出來,將命運交給了老天。如果我安坐在校舍內,那麼此刻的冰涼寒意都與我無關,只是仍像看電視一樣憐惜著別人的苦難與生命。
忽然就眼角溼潤了,有著說不出的悲意,我可能是要永遠留在這裡了吧。想起謝雅,想起妞妞,也想起許傑,他們若知道我出事,會很悲慟吧。我終究還是太任性了,不該因為一己之私就讓他們置身沉痛中啊。
週週轉轉,又想起了那雙黑眸,它有夜空下最深邃的色澤。在此時,我得向自己承認,那些理由都是假的,其實就是我受他蠱惑,被他感染,不知不覺就將他刻進了心裡。所以沒有辦法靜等他的訊息,所以想要到他身邊去。
可終究不能如願,只祈禱他能平安脫險。
恍恍惚惚中,似聽到有人在喊“許若”,我睜大眼透過雨霧去搜尋,可茫茫然一片,不見人影,是我幻聽了。眼皮有些沉重,告訴自己不能睡,一睡過去就是對自己放棄。再次聽到了人聲,這回我不再覺得是幻聽了,艱澀地想開口呼救,可聲音只在喉間,嘶啞乾裂。
尋找的人聲在逐漸遠離,生機就在咫尺,卻沒辦法抓住,我終於絕望。
突然一道聲音劃空而來:“在那裡!”
竟是從我身後?艱難地轉頭看向漫無邊際的水面,居然有一條小船緩緩向這邊靠近。眯起眼,隔著雨霧,看清船首身穿橘紅色救生衣的身影,他來了!
“若若,鬆手。”
我苦笑,不是我不想鬆手,而是長時間保持這個動作,手已經僵硬,根本無法動彈。許子揚似有所悟,一點一點掰開我的手指,將我緊緊扣在懷裡,鼻息間全是他的氣息,頭頂傳來他的聲音:“還好。。。。。。”後面幾個字淹沒在雨聲中,可我也聽到了,他說:還好你沒事,淺淺。。。。。。
我想跟他爭辯說我不是餘淺,可僅餘的力量只夠指著上面沒了聲音的男童,這麼長時間被雨淋著又受驚怕,應該是昏了過去。後來昏昏沉沉在他懷裡,意識很清醒,但全身綿軟無力,半閉著眼睛,依稀看到他緊抿的唇線,陰鶩著臉,是在動怒。可我卻覺得很安心,他的懷抱挺暖的,如果能這麼依偎一輩子,會不錯吧。
船一靠岸,就聽到踢踏的腳步聲朝這邊而來,中間有好多聲在喊“許支書”,也有喊“許少”的。我在他臂彎裡吃力地看了圈,那麼多綠裝軍人,原來是救援部隊趕來了,難怪他能從河堤高臺脫險,還能跑來救我。
那之前我聽到聲音,應該是有人從山上而下的搜救隊伍,不知許子揚怎麼獨自與人劃了小船尋來的。有人圍上來要用擔架來抬我,但是許子揚卻讓開了,堅持要抱著我前行。我笑了笑,真是固執的男人,但這樣挺可愛的。
“許若!”“若若!”連著兩聲鈍鈍劃破我的耳膜。我艱澀地朝聲音來源看去,目光從狼狽不堪的秦宸臉上劃過,落在那個身姿英挺,軍裝齊整,卻臉色陰沉的男人身上。無聲嘆息,這回我死定了,許傑來了!
其實在這裡能看到他,並不意外。他是知道我到此處來支教的,這裡發生災難的訊息定也傳了出去,而手機訊號在這麼惡劣的天氣環境下,根本不用去肖想。這種情況下,他若能沉住氣不聞不問,那才叫奇怪了。
但我很快發現氣氛不對勁,許傑黑沉著臉並沒看我,而是定定看著抱我的男人,幾乎同時我也能感受到許子揚的氣場發生了變化,強烈的震怒氣息鋪天蓋地。就在我想打破僵局開口喊許傑時,許子揚突然把我往擔架上一放,低聲對抬擔架的人說:“先治療。”
醫務人員立即就將我抬了往臨時醫站點走,我勉力去探看那方,只見許子揚與許傑站在原地冷冷對峙著,像兩頭猛獅,隨時都可能撲上去嘶咬對方。
意識終於撐不住,昏沉著睡了過去。等到醒來時,發覺已經回到了校舍,昏暗中看清床邊坐著的是許傑。目光在他臉上溜了一圈,“你被誰打了?”聲音出來才發現乾啞之極,且咽喉腫痛,這是著涼感冒了嗎?
眼前的許傑雖不至於鼻青臉腫,但嘴角有傷,神色沉蟄難辨,一看就是低氣壓狀態。果然他低目沉沉看我,寒著聲問:“你是什麼時候認識許子揚的?”
見他這幅樣子,心裡有點發怵,回憶了下,老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