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父親的電話,我已經在回C市的路上,他在對面詢問我怎麼退病房出院了,我隨意找了個藉口回了他,最終父親不無感慨地說:“小淺,以後有什麼困難打電話給我吧。”我諷笑不語,等對面結束通話後才放下手機。
爸爸,困難的時候我不是沒有找過你,可是你卻冷漠以對,那不是街上阿狗阿貓,那是媽媽的命啊。這樣絕情的你,讓我怎麼還能打出這個電話?
回到C市,我又正式入住進了許子揚的公寓,他把我那邊公寓的一些生活用品和衣服都搬了過來,又請了個阿姨過來專門照料我身體。沒有矯情的去拒絕他的好意,事實手術過後一個多禮拜,行動上還不是太方便。
導師的事,我沒有再向他提起,不想因為外界因素來破壞我與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寧和融洽的關係。謝雅那邊我也沒打電話去詢問,想必經過那次“離家出走”,陳新與她會好好談談吧,沒訊息反倒是好訊息。年底了,許子揚也特別忙,每天都到很晚才回來。
眼見還有一個禮拜就要過年了,回老家的提議還沒跟他說,碰巧這日他準時下班。等阿姨離開後,我琢磨了下,就把回家過年的事跟他提了出來。
聽完後他就面色不善道:“怎麼想起要回去過年了?往年你不都是在這邊過的嗎?”
靠著他坐下,將他的大手拉住,輕聲道:“就是有兩年沒回去了,我媽在電話裡問過好幾回,催我回去。除夕和年後那幾天你也忙不開身,我一個人在屋裡怪冷清的,這次就當回去看看我媽了。”
去年年前幾月我就跟他分了手,大年夜是一個人在租屋內過的,再前一年與他同居時,是一個人在這個房子過的,連著兩年除夕夜,外面鞭炮轟鳴,電視裡喧鬧異常,而我的世界都是清清冷冷,沒有一絲人氣。
如此一算,分手半年後再遇,竟又快大半年了,糾糾纏纏,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最終還是輸給了自己的心,甘願俯身在他身旁。心念起間,忽然想起當初那一年之約,彼時心力交瘁以為他對我態度輕慢,最終淪為了賓主賣身關係,只期望著一年之期趕快結束,可放我自由。而眼下,我卻茫茫然,一年之約到後,他會真的結束與我這段關係嗎?
不敢承認,心底湧起的陣陣酸意,是不捨。。。。。。
“淺淺?”揚高了的聲音,加上肩膀上的推搡,我醒過神來,見許子揚滿臉惱怒看我,暗惱怎麼開小差了去,陪著笑詢問:“你說什麼,我剛沒聽到。”
他盯了我好一會,才從齒縫中憋出話來:“我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又什麼時候回來?”
“就這兩天走啊,回來麼過了初七後吧。”
“不行!”他頓時拉長了臉,“這幾天我都回來的,等小年夜那天你再走,過初三就回來,那時我基本上也都應酬完了。”簡明扼要給我定下了往返時間,完全是按照他的行程表來安排的,小年夜那天他就得回老宅去住,這是每年的規矩,而一般長輩家拜年也都在初三之前結束。之後他就是幾天休假,時間任意安排了。
搖頭苦笑,暴君已經決斷了,我還能說什麼。
於是,小年夜這天,我收整好東西,打算出門打車去車站,沒想許子揚卻特意趕回來了,他拎過我的包,蹙了蹙眉問:“又不回去長住,你要帶那麼多東西幹嘛?”
我哭笑不得地說:“許大少爺,我兩年沒回家了,總得給家人買些什麼吧,包裡都是些特產品,還有一件給媽媽買的羽絨服。”充斥了整個行禮包,看起來鼓鼓脹脹的。
這回,某人總算閉了嘴,但面色仍有不善。其實自從我跟他提了要回家過年這件事後,這幾天他就一直沒給我好臉色看,時常陰陽怪氣的挑刺,就如現在,那張俊臉拉長著。
車票是在網上預訂好的,到了車站立即就取來了,也不用排隊。上車時,許子揚就站在車邊,輕靠著車門,目光專注地看著我,腦中一發熱,真想拎了包跑過去抱住他說不走了。可念起心裡惦記的那事,終究還是理智回籠,朝他揮了揮手,鑽進了車廂。
大巴車很快就開出了車站,我收回心神,輕靠在窗上,人人都是歸家似箭的心,我卻是一片悵然。兩年沒見媽媽,說不想是假的,但回去了又覺得渾身不是滋味。與跟父親的疏離不同,媽媽對我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生怕哪裡不好引來我的不快。
她一直以為我因為她的改嫁而心有怨恨,後來重病來襲是我一力獨撐籌錢救她,甚至還為她捐了腎,所以她從心底裡覺得對我愧疚。偶爾電話來,噓寒問暖中帶著討好之意,這樣的媽媽,令我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