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還跑什麼……”
鍾無殺明亮的大眼睛慢慢睜圓,她自言自語道:“是啊……我跑什麼呢?”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跳了起來:“完了完了,死定了!出來這麼久,一定讓爹發現了,死定了,死定了……”她一連串地說完,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位好漢,我們後會有期!”
我還愣愣地沒有反應過來,那個綠色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小巷盡頭。
我摸摸腦袋,這姑娘,簡直比我還莫名其妙。
既然失去了過千紅的蹤跡,我就只好在街上閒逛。
幾個月前新年慶典完畢,我就讓爹和蕭千清對外宣稱我因為要保胎,不再接見外臣,接著就偷偷溜出了紫禁城。
我出來的時候身上沒帶多少錢,後來手頭拮据了,就找個官衙揭下兩張以我的功夫能夠擺平的通緝匪盜的榜單,如此一來,居然也能夠自給自足。
蕭千清在政事不那麼繁忙的時候也會出來找我,說些閒話,順便告訴我一下朝中最新的情況。
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我已經在江湖上游蕩了幾個月,從開春逛到仲春,又從仲春閒逛到初夏,足跡也幾乎遍佈了大江南北。
這會兒我在街上亂晃了半天,也沒找到過千紅的一點蹤跡。我已經找了這個淫賊三天,本以為一百兩銀子十拿九穩要到手了,沒想到卻被那位大小姐給攪黃了,想起來我就氣得肚子疼。
天色本來就不早,轉了一會兒就已經入夜了。
我已經沒有錢去住店了,只得避開巡夜的皂隸,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來走去。真能碰到過千紅就算我瞎貓撞上個死耗子,碰不到過千紅,如果能撞上別的偷雞摸狗的小賊,綁送到官府,也能換幾兩銀子花花。
這麼想著,我又轉過一個街口,還真就在一條巷子口看到一個黑影一閃就進了路旁的小巷。
我不敢大喝以免招來皂隸,便快步追過去,巷子很短,居然是個死巷,我驚喜地向巷子盡頭站著的那個人影掠去。
趁著月色一看,是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我不敢靠近,低喝了一聲:“你是何人?幹什麼的?”
那人直直地站著,喉嚨裡咯咯了幾聲,突然僵直地向後倒下。
我嚇了一跳,等了一會兒,看他再也不動,就小心地走過去拉下他臉上蒙著的面罩。
月光下,他雙目圓睜,口鼻中都有一道鮮血流出,看來是被人下重手震碎五臟,一掌擊死的。
巷子口突然傳來巡夜皂隸的腳步聲。
如果讓他們看到我站在這麼一具屍體旁,殺人兇手的罪名是怎麼也逃不掉了。
巷子盡頭是一面矮牆,我想也不想就跳過去俯在牆下。
剛俯下身子,一揮手居然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那邊傳來一聲悶哼。
我警覺地低喝:“誰……”
我的嘴馬上被一隻手捂住,皂隸們的腳步聲已經到了牆外,我連忙屏住呼吸,身後那個人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也輕了下來。
皂隸們發現了地上的屍體,喧鬧了一陣,在附近搜尋了一下,一無所獲之後就走了。
火把的光芒漸漸遠去,我身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大咳,那人放開捂著我嘴的手,靠在牆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藉著月光打量他:一身月白的長衫,胸前有些血跡,清俊的面容慘白,隨著咳嗽聲,身子有些顫抖。
“傷到肺了吧?”我從懷裡摸出一塊手絹遞過去,在養心殿做過宮女之後,我就一直隨身帶著手絹。
他把手絹接過去,有些艱難地道謝:“謝謝……”
我等他咳嗽稍定,問:“那個人是你殺的?”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把手帕從嘴邊移開,還是咳個不停,說不出話來。
“小心點。”我一邊說,一邊習慣性地俯身去撫他的背。
身子貼上去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愣了,這明明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完全陌生的氣息,可是為什麼我卻突然想到了那個年輕人?
那人似乎也愣了愣,因為傷勢嚴重,反倒更加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頓了頓,扶住他的肩膀,接著給他撫背順氣。
過了一會兒,他的氣息終於稍稍平復,他輕輕笑了笑,接著道謝:“有勞。”
我點了點頭:“不客氣。”看他能夠自己站穩,就放手退開一步,“就算是敵人,制住對方就行了,沒必要下死手。”
“你……”他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