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微薄的診金,容她借宿一晚,提供一點吃食,或者送她一雙草鞋,顧朝歌把這些都當做診金。
在很小的時候,當她的師父妙襄公還未被先皇召入帝都為醫的時候,師父一直帶著她如此行事。
當她站在滁州高高的城牆前面,望著城門上大大的“滁州城”三個字時,她心裡想的是燕昭治下的地盤,處處治安都很好呢。滁州城門處進進出出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個個神情從容,沒有惶恐,也沒有擔驚受怕。
顧朝歌想起自己要尋的那個巧匠鄭,還有答應薛吉要去拜訪的話,她調整了一下背上箱籠的位置,然後邁步朝滁州城內走去。
“那個誰,站住。”
城門前的進和出是兩條約定俗成的道,顧朝歌跟在一個平板車的後頭往裡走,她的後面則是兩個挑擔的農夫。聽見城門前站著計程車兵喊了一聲,她沒回頭,繼續走,不認為是叫自己。
直到那士兵高著嗓門又喊一聲:“那個背竹箱子的丫頭,站住!”
顧朝歌微微茫然一下,迎面走來的出城的人都在瞧她,平板車的趕車人也回頭看她,後面挑擔子的農夫提醒:“閨女,軍爺叫你呢。”
“我?我嗎?”顧朝歌指指自己,她左顧右盼,發現城門口這一圈的隊伍裡,女的有三個,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還有牽著她的農婦,以及自己。
她們倆人也在看她。
因為這一圈裡面,背竹箱子的,只有她。
城門口的時間好像忽然靜止了一樣,大家都在看她,每個人都在好奇為什麼她會被守城計程車兵喊住。四周悄然無聲,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以及士兵的靴子踏在地上的響聲。
執戟計程車兵走了過來,他著軟甲,是個很精神的年輕人,脖子上扎的紅布巾則表明他不是官軍。
他徑直向顧朝歌走過來:“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現在進出城都要盤查姓名嗎?”顧朝歌頓時緊張起來,只要遠遠地看見士兵模樣的人,她通常都躲著走,不讓他們發現,這是當下老百姓生存的共通法則。
所以今日居然被士兵攔在城門口抓著盤問,顧朝歌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上頭的命令,找人,”士兵簡單解釋,看大家都堵在門口不肯走,他開始不耐煩地催促,“不是要抓你,報上姓名你就可以走人了。”
“哦?哦!”顧朝歌連連點頭,急急忙忙表明自己是個良民:“我、我叫顧朝歌,是個遊方的大夫!”
話音剛落,顧朝歌便看見面前的年輕士兵兩隻眼睛都亮了:“你姓顧,名朝歌,是鈴醫,從來安來?”
顧朝歌愣愣地點了一下頭承認,年輕士兵立即揮了揮右手,又來了兩名士兵,一左一右夾在顧朝歌身旁兩側,似乎怕她跑了一樣。年輕計程車兵好像是他們的頭頭,他對顧朝歌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顧姑娘,你怎麼才來?燕將軍請你,煩姑娘跟我們走一趟吧。”
語罷也不等她同不同意,她身旁兩側計程車兵同時低聲說一句:“冒犯了。”然後便雙雙架起她,拖著她往城中的州太守府走去。
留下城門口一干看熱鬧的好奇百姓不明所以,膽大的嘀咕一句:“抓這姑娘是要幹什麼啊?”立即有士兵回頭拿眼睛瞪他:“看什麼看,趕緊走!”
此時此刻顧朝歌整個人都是暈頭暈腦的,她想燕昭找她,肯定不是什麼壞事,但是如此緊急,難道是薛先生又病了?他派人去來安找她沒有找見,於是只好下令讓人在滁州城門口堵人?
“三位大哥,麻煩告訴我一聲,燕將軍找我何事?”她的竹箱籠被那個問話的年輕士兵拿著,另外二人架著她健步如飛,她的小短腿被迫邁得飛快。
這個奇怪的組合在滁州大街上引起萬眾矚目。
架著她的兩人不回答,領頭計程車兵也只是簡單地說:“到了便知。”
顧朝歌不死心地繼續探問:“是燕將軍要見我,還是薛先生?”
“不知道。”領頭計程車兵不知道是嘴風緊,還是真的不知道。
顧朝歌又問:“薛先生的身體最近還好嗎?”
“不知道。”
得到同樣回答的顧朝歌感覺好鬱悶。
“那你們、你們能不能慢點,我趕、趕不上!”她的腳力很不錯,但是個子矮走不了士兵那麼快啊!腿已經沒有力氣,現在全憑兩個士兵拖著她走,真是很丟臉。
“很快就到了,姑娘辛苦一下。”領頭計程車兵無情地拒絕了她。
於是顧朝歌更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