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間的口角,而被上司無端解除軍職。那次爭論的焦點說來可笑,出生於勃艮第省貴族世家的達武,與一位與聖女貞德同鄉(香檳和洛林交界處的東列米村)的少校軍官,因為在內爾溫登戰鬥中的戰利品分配問題上,兩人發生利益衝突,辯論成為口角,近而演變為後者對達武的無理指責。少校汙衊達武是,隱藏在革命軍隊裡貴族陰謀份子,是殺害聖女貞德的鄶子手後人,還聲稱要送達武上斷頭臺。在革命時期,沒有那種謠言比上述言論更具傷害力。儘管達武保持了應有冷靜,也沒對詆譭他的人實施任何暴力,而且軍團內部的革命法庭的調查結果也證明中校沒有任何越軌事實,但達武仍被他的上司以“莫須有”的罪名,解除軍職並遣送回家。當然,這些記錄都是安德魯在整理陸軍部各個軍團檔案裡瞭解到的。
回到家中的達武不僅得不到家庭的溫暖,卻更加受到舊貴族思想父親的嚴厲責罵。那是在1790年,身為貴族的達武因為參與反王朝的起義,而被屬於保王份子的親生父親送往監獄,父子兩人就此反目成仇,形同路人。內心苦悶卻無處申述的達武從此四地流浪,終日沉迷於各個城市裡下等酒吧,無數次因為無錢支付酒菜錢,而被店主叫來人扔到馬路,受盡旁人的恥笑與白眼。安德魯派去2撥人都曾找到過躺在街面上的達武,待來訪者說明情況後,醉酒的中校只是颳走侍衛們口袋中的所有錢財,繼續跑到下個酒館,對於將軍的邀請則根本不加理睬。
……
達武滿嘴酒氣直衝安德魯的臉龐,那是最便宜的杜松子酒散發出的難聞味道。安德魯皺了皺眉頭,本想起身倒酒的他,叫來站在門外的勤務兵送來兩杯清茶。
“中校,恩,是達武公民,安德魯找你來,是想讓你擔任我的副官。”安德魯快人快語,直接說出他的想法,這是達武半年內聽到的第三次請求。
“抱歉,將軍,達武已經退役,不可能再去擔當任何軍職。”達武直截了當的回絕道,絲毫不給安德魯任何機會。
“哦,為何不再考慮一下,安德魯為你提供的職務,可享有豐厚的薪水,能換來上等的香檳,而不是那種劣質的杜松子酒。更何況,作為陸軍部副部長,安德魯將軍的副官,走到哪裡,都會有人尊重你,都會有人幫助你,都會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包括美酒與女人。”安德魯並不生氣,繼續想用名利來誘惑達武。
但安德魯失望了。達武顯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抬頭望著牆邊安放的座鐘說道:“我寧可喝著下等人的劣酒,也不會接受屠夫的香檳。已經有10分鐘了,作為一個承諾,我已經完成了皮埃爾的請求,同時謝謝你的美意,但希望我們雙方不要再有見面!抱歉,將軍,達武告辭。”
話一出口,達武就起身離開。安德魯呆呆地看著客人消失的背影,並沒有站起相送。只是隨手抓起杯子,卻發現是清淡的茶水,異常煩躁的安德魯順手將茶杯摔到地毯上,衝著站在一旁的猶裡西斯,凶神惡剎般喊道,“該死的勤務兵,別傻站在那裡,給將軍倒杯香檳,要上等的香檳!”
猶裡西斯立即照辦,但安德魯並沒有端起香檳酒杯,而是抱臂於胸,半躺在長椅上。將軍在思考,在反省。
“怎麼了,達武居然不接受我的當面邀請!窮困潦倒的他對於本人這種類似雪中送碳的舉措,先不說是感恩戴德,至少也應當禮貌有加。可他卻如此辜負我的好意,出言不遜不說,竟然當面稱呼我為屠夫。該死的傢伙,只有準備去死的人才敢在我面前說那句話!難道全法國就只有你一個人,才能擔當安德魯將軍的副官嗎?咳,咳,咳……”
想到這裡,安德魯心情激動的咳嗽起來,想喝點茶水壓壓,卻又發現酒杯裡盡是香檳。再一次,酒杯遭受到與茶杯先前的命運,咕嚕著滾到牆角。幸好有厚厚的羊毛地毯,只是浪費了好茶與美酒,汙染了豪華傢俬,還有勤務兵重複著的辛勤工作,猶裡西斯又為將軍端來茶水。
已經三個多小時了,安德魯一直在躺椅上輾轉反側,不是睡覺,也不是思考,是在煩惱。守在一旁的猶裡西斯看得出來,也更明白將軍是在為剛才桀驁不遜的客人而煩心,靈機一動的他忽然想到什麼,俯下腰,對著將軍輕聲說道:“將軍,那個達武中校不是皮埃爾夥計請來的嗎?或許,卑鄙的他能夠說動花崗岩一般的達武。”
這是來自撒旦的讚頌。安德魯立刻跳了起來,興奮地抱起猶裡西斯,隨即重重地放下,拍拍他的肩膀,讚許的說道:“恩,好小夥。現在你的將軍,交給你一項重要任務,就是把皮埃爾給我酒館中弄過來,無論是請還是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