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獲。
這不怪小阿蘿運氣差,“高孝和”這個名字本來就是假的,就算她將鄴城翻過來,除非見到高長恭本人,否則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上天對人好像自有垂憐,就在謝輕蘿萬念俱灰不知所措時,她遇到了正要出城辦事的高孝珩。
大概在外人耳中,“和”與“珩”的讀音無甚差別,路人見一個小姑娘灰頭土臉找人非常不容易,便順手幫她攔了高孝珩的馬車。身為二哥的高孝珩自然知道弟弟的化名,而謝輕蘿又跟他提起了我,所以,他便帶著人去找高長恭。
此後的一切便漸入佳境了。
高長恭見到謝輕蘿立刻將她留在府中住下,我猜他一定給宇文邕修書一封,告知小阿蘿的現狀,不准她亂跑,等著宇文邕或是她父親謝司寇派人來接她回去。可惜幾日後小姑娘按捺不住,帶著蓮澤就來了幽州,並且成功的找到我,功德圓滿,皆大歡喜。
這些,高長恭並未提起過,不過也很正常,他要忙的事情很多,忘記一件兩件再正常不過了。
“蓮澤……”
我倏然回神,只見謝輕蘿翻了個身,嘟囔一句便繼續睡了。
蓮澤……我默唸幾聲,這個名字很熟悉,是送她來幽州的姑娘,一個很有本事的姑娘,可她是誰呢?
這一刻,我有些迷茫,蓮洛,相思,蓮澤……心裡突然有點發酸,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高長恭身邊的姑娘這麼多呢。
…… ^ ^ ……
日暮西斜,秋風掃落葉。
從歌舞坊領回下半月的工錢,心情大好,摸出幾顆雞蛋下鍋煮,我打算以此犒勞自己。
這廂我正坐在院落的木樁上剝雞蛋,那廂便聽沈易一聲大吼:“住手!竹條要用水浸……”
“咔嚓!”
偷偷看去,沈易的話才說一半,謝輕蘿手上的竹條已經斷成兩截!
保險起見,我趕緊閉上眼睛,以免自己被無辜殃及。幾日下來,相熟起來,可謝輕蘿與沈易的關係始終沒有緩和。他們之間似乎只有一種狀態,要麼相看兩厭,要麼冷言冷語。和平共處完全被他們排除在世界之外。
現在兩人正在扎燈籠,準備入夜後拿到街上變賣,然後,扎著扎著就出事了。
沈易顯然非常生氣:“跟你說過都少次,竹條要用水浸過才能彎曲?”
怯怯的聲音傳來:“我……我方才看到趙大娘進來,如此便忘了……”
咦?我有點疑惑,掀開一隻眼睛去看,沈易板著臉,冷冷怒視對面的小姑娘:“又是忘了,你自己數數你都折斷了幾根?”
“我……我……”謝輕蘿抖著嗓子不知如何解釋,小臉皺成一團,沈易不耐煩的揮開她:“去找阿姐吧,不要在我這裡搗亂!”
我的下巴險些合不住,揉了揉眼睛,又撓了撓腦袋。
沒錯啊,男的是沈易,女的是謝輕蘿!針鋒相對兵戎相見的小阿蘿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溫順乖巧了?在我的印象裡,她從未與沈易好言好語過,更別提這般示弱了。
我自陷入不解中,那邊的謝輕蘿突然站起來,撣了撣衣服,立即瞪起清澈的大眼睛,臉頰上的酒窩在陽光下一晃一晃的:“你以為我願意在這跟你幫忙啊,要不是為了多做幾個燈籠拿出去賣錢,讓小昀姐姐高興,我才懶得幫你呢!”
“那你幫到我什麼了?”沈易挑眉,“若沒有你幫忙,我需要收拾這些斷掉的竹條?若沒有你幫忙我從中午到現在會只紮了五個燈籠嗎?”
我瞅瞅躺在地上孤零零的燈籠以及零碎的廢料,十分贊同地點點頭。我很清楚,以沈易的手藝和速度,一個下午扎出十六七個燈籠完全易如反掌,若不是謝輕蘿在一邊搗亂,自然不會有這麼多壞掉的燈籠。
“明明是你自己的手藝退步了,怨我有什麼用?”
“你強詞奪理!”
“我就強詞奪理你能把我怎麼樣?”
火藥味濃烈,不出片刻就要爆炸了,女子的第六感覺冒出來,我深深覺得很不妙,捲起雞蛋便要溜走,才邁出半步,就聽截然不同的聲音響起來。
“阿姐……”
“小昀姐姐……”
一個怒氣衝衝,一個可憐兮兮。
眼皮突突地跳了幾下,我大義凜然地傻笑起來:“嗯,姐姐知道你們倆餓了,我這就去擀麵條,不要急呀!”
笑話,這等事,我沈郗昀向來都是有多遠跑多遠,有多快跑多快,我不會笨到留下給他們收拾爛攤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