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賺錢慾望有多強,這個社會的節奏就有多快。不知不覺間,酒店前方那片空地上的房子一一樹了起來,漸漸把五百米外的火車站給比了下去。
方姝透過方老太太這座人行天橋,成功從酒店渡到了房產工作。
朱楠前段日子被月下老人和觀音菩薩同時看重,桃花運賴著他不走,整天跟方姝單獨在一起做事,快樂得每天最愛做的動作就是掐自己的臉以驗證是否處在夢境中。他突然好幾天都難能看見她一次,變得極度不習慣起來,好像做了一個長達一個月的美夢,醒來時再次面對冷冷清清的現實。
朱楠習慣不了突然的夢醒時分,對生活的熱情也降了下來,常常看著那些漸漸長高的房子,怪它們遮擋了心愛的火車站,怪它們帶遠走了心愛的人。他怪來怪去,最後又發現一切只是自己在無理取鬧。畢竟,有的人分隔兩地,他們依然是夫妻,有的人睡在一張床上,他們可能只是陌生人。
朱楠閒得無奈,決定找老實婦女鬥嘴,緩解心中的不舒坦。
夏天漸漸臨近,人們的衣服漸脫漸少,大街上的美女便越來越多。老實婦女受了刺激,愛美之心復甦,投入到了新一輪的減肥計劃中,上下班用的腳踏車被囚禁在了家中,桌上到處都是減肥秘笈跟秘笈裡提到的菊花茶、茉莉茶。
朱楠進門,見老實婦女坐在桌前認真研究著減肥新藥,忍不住調侃道:“你看你,整天想減肥想瘋了!”
老實婦女不甘示弱,現學現用道:“你看你,整天想媳婦想瘋了!”
朱楠沒料到自己友好的調侃給了自己一個不友好的回報,只好自認活該,發誓以後真的不能再去惹女人了。
朱楠為了掩飾心中的傷口,硬往自己的傷口上撒鹽,假裝無所謂地說道:“我這些天跟某個人形影不離,不知道有多快活。”
老實婦女一臉不屑,抬起頭,說道:“美死你了,人家要不是工作需要,看會不會跟你有接觸?”
朱楠心頭一顫,回想起跟方姝接觸的那些片段,兩個人既沒問過對方的過去,也沒向對方訴說過彼此的心情,連一句像樣的玩笑都沒開過,他不由地悶著想:“是呀,我和她,到底算不算得上朋友呢?”
老實婦女不拋棄,不放棄,繼續說道:“小朱啊,你趕緊清醒過來吧,我們都知道你是怎樣的人,什麼都放不下,我真不知道你再陷下去會傷成什麼樣。轉移目標吧,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不要白付出感情,我體會過,白付出感情是多麼傷人的一件事。女人對你有那方面的意思,肯定會提示你的。”
朱楠見有人勸自己棄愛的執著堪比自己追愛的頑固,過濾掉了那些話的打擊成分,全身心地感動了一次。
人是最不愛純粹表露真情的動物,喜歡你的人可能是在人群中離你最遠的人,愛你的人可能是最愛跟你吵架的人。朱楠感激的話說不出,冒著不識好人心的危險,繼續無所謂地說道:“我已經在一棵樹上吊死了,哪兒還有機會去第二棵樹上吊啊。”說完,他灰溜溜地溜了出去,面對他那灰溜溜的愛情。
第七十二章
時間真是個無所不能的角色,它會讓你習慣不習慣的東西。
再冷清的現實也比虛幻的美夢有價值。
朱楠慢慢地適應了以前不想一個人過而去想念一個人的狀態,適應了命運命令式地運作的種種安排。在感情的領域裡,傷的程度總是跟陷入的深度成正比,他不由地想:“老天的安排或許真的是為了自己好。”
朱楠在這個時候換了新工作,從夜審搖身變成了出納。他開始變得忙碌起來,天天跟錢打交道,頓時有一種升官發財的錯覺。他數著那些紅紅綠綠的錢,覺得老天極不公平,自己近兩年攢的錢還不如表哥一天的收入,直想抓起一大把遠走高飛,去過一種全新的生活,又怕那種“全新的生活”的地點在監牢。他冷靜下來,發現自己只是個替別人管錢的,終望著那些錢發呆地想:“要是這些錢是我的該有多好啊。”
朱楠過了幾天忙碌的生活,體會到了忙裡偷閒的樂趣,一種在學生年代每逢假日到來、體育課到來、下課鈴聲響起時才會有的快樂。晚上,他一個人躺在床上,深深地陷入了回憶,想起了剛從校門出來時決定走南闖北的那股輕狂勁,想起了去年夏天鬧辭職時對眾人宣佈“就算當妓女也不學財務”時的那種衝動勁。。。。。。回過神來,他覺得好笑,笑自己終就還是在現實的掌控中上演了一場“先變性再做雞”的革命,笑自己的青春期似乎走到了盡頭。
在現實裡活下來總比在理想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