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壓力砸了過來。
朱楠一如往常起床,開始他的又一個清晨。他放不下夢的內容,趕緊來到財務室,尋覓方姝的影子。
方老太太跟方姝一如往常地在辦公桌前忙東忙西,似乎她們的清晨已經開始很久了。
朱楠見到她們風平浪靜地工作著,想起昨晚的夢,這才鬆了一大口氣,不由地嗤笑了起來。
方姝見一大早便有人毫無理由地發出不一般的笑,不解道:“你笑什麼呀?”
朱楠極想講出那個夢的情節,供人娛樂娛樂,又有些顧慮,只好作罷。他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昨晚做了一個夢而已。”
方姝更加不解,說道:“那麼晚睡覺還能做夢?我昨晚回房後倒床便睡著了。”
朱楠真實地跟喜歡的人說著話,頓時溫暖極了,他極其滿足地說道:“真羨慕你。我不管睡多晚,總要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多小時才睡得著的。”
方姝不瞭解隱情,很正統地發表意見道:“你這是每天沒事做,太閒了,多做點事,保證你看見床就想睡覺。”
朱楠心想:“你又不懂思念的滋味,哪兒會了解上床後的心酸?”想完,他發覺這樣的話說不出口,一個人默默地離開。
朱楠以為自己這些天已經很努力了,沒想到在喜歡的人眼中還是個大閒人,心裡始終諒解不了現實。他默默地離開,默默地去尋找方向。
閒久了的人脫離閒日子跟窮久了的人脫離窮日子一樣困難。朱楠尋找方向半天,發現四面八方全設有入口,卻不知道哪個入口是免費的。他憋得慌,跑去酒樓轉悠。
朱楠很久沒因工作之外的事情到酒樓竄門,各崗位的人有了一些新面孔,一種新鮮的陌生感撲面而來。他看著周圍的人都在各忙各的,想著自己現在得跟清閒戰鬥,突然羨慕起那些用汗水等價換取收穫的人來。
朱楠連看見別人忙都覺得難過,聯想這一切的根源,很懷疑喜歡一個人的代價大得沒人性。他站在偌大的酒樓裡,也沒人理會自己,突然不知道能上哪兒了。
上帝把你的門窗全關上的時候,一定會在一扇門窗上安裝一把壞鎖。朱楠準備無趣打道回府的時候,遇上了田冰冰。
朱楠想找人說說話都險些無處可去,對一切變得友好起來,遂率先打招呼道:“嘿,好久不見了,又變漂亮了。”
田冰冰前不久新買了件衣裳,群眾反映不盡人意,偏偏女人把服飾當成了她們的第二臉蛋,她不放過任何一個有人會看走眼的機會,指著上身問道:“你覺得我穿這件衣裳好看不好看?”
朱楠眼看自己喜歡的人每天在身邊,卻無法對她說情話、曖昧話、讚揚話,覺得愧對身體裡那股青春激情,遂望桑贊槐道:“你是個有品位的女人,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田冰冰終於成功抓住了那個“沒看走眼”的人,欣悅得似乎真的披上了一層美。
兩個人來到酒水房,繼續敘舊。有些人,他們的故事,註定要在一個地點發生。
田冰冰受了讚揚,嘴三分鐘沒合過都不嫌累。她樂乏味了,才關心起朋友來:“最近過得怎麼樣了?每天跟方姝陪在方總身邊,很少見到你的人吶。”
朱楠正愁沒人傾聽自己的“最近”,便深嘆一口氣整理道:“這些天吧,我確實整天跟著方家那兩個女人,幫她們做點事,覺得比以前充實多了,但是我還是挺迷茫的,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該有的追求。哎,我真羨慕她們,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朝著更想要的生活前進。”
田冰冰聽人評價著自己也有所熟悉的人,也有發表意見的衝動,她緊隨其後,說道:“方老太太這人確實不錯,腦子還是那麼清晰,很多年輕人都趕不上,跟她在一起能學到很多東西。方姝剛來的時候來我們這兒實習過,我見她第一眼就覺得她不是一個一般家庭教育出來的人,身上似乎有一種獨有的氣質,她也很愛學習,沒覺得自己是個大學生就有瞧不起人的意思,而是有不懂的都會找人請教。哎,我覺得做女人就要做像她們這樣的女人,有自己的事業,這樣才不會在你將來只剩自己一個人又人老珠黃的時候,只有感嘆跟無奈的份兒。”
朱楠聽人如此高評價地描述著自己喜歡的人,耍無賴地把它當成這是在誇自己眼光精準,滿身的甜蜜感都不自覺地分泌了出來。他抬起頭悄悄看著眼前這個離了婚的女人,想到了從她嘴裡跑出的“人老珠黃”四個字,心底頓時酸溜溜的,想:“或許,人人都有一個心酸的理由吧。”
第七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