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時,紀小鄢正準備拆水管,見她來了,“走,去院子裡喝,喝完正好去車庫把PPR管帶進來。”
院子裡此刻陽光正正好,照得人周身暖洋洋,紀小鄢忙了這麼久也有點累了,他也不講究,長腿一盤就坐在了門廊下的地板上,屈指敲了敲,“這些地板最後換。”
沈一一好奇地看著他,“你怎麼會這些?”想起他之前說的討好配偶啥啥啥的話,難道他以前——沒少給別的姑娘修房子?
“我在昆士蘭有一座小莊園,以前休假時偶爾會去那兒住一住。莊園裡的房子也有些年頭了,一旦有問題,都是我自己修。幹得多了,自然就熟了。”自沈一一手裡接過玻璃杯,紀小鄢啜了一口酒,“原來妳外公也愛喝S|MIRNOFF VODKA。”
學著他樣子,沈一一也盤腿坐在他身旁,繼續好奇問,“可是為什麼不找別人修呢?”在整個落英鎮人眼睛裡,紀小鄢可是壕哥中的壕哥,壕哥難道不該事事甩手嗎,怎麼會去修房子?
紀小鄢笑,“男人嘛,沒點動手能力怎麼好意思稱自己是男人?何況修房子很有趣兒。”悠悠晃著手裡的玻璃杯,冰塊兒撞在杯壁發出細脆的叮咚聲,他換個坐姿抻直兩條大長腿,“等這邊事情完結了,帶妳過去玩幾天。”
靜靜垂下眼睫沈一一沒搭腔,等到事情完結了,她還會是自由的嗎?即便真如劉律所說最樂觀的預計是緩刑,但緩刑期間也是限制出境的吧?壓制了半天的晦黯襲上心頭,原來有些事並不是你刻意迴避就能無視,有人陪有人愛有人插科打諢也不行,生活的殘忍總是要在不經意之間,給你狠狠來上那麼一下子。
紀小鄢卻說得很篤定,“小丫頭,別瞎想,昆士蘭的小莊園再老舊一時半刻也不會倒,我更不會跑,我說過要帶妳去就一定帶妳去。”舉起酒杯又啜了口VODKA,他閒話桑麻般語氣愈輕鬆,“然後帶妳去俄羅斯。我在赤塔州談了一個新專案,到八月份應該啟動了。八月份去不了也沒關係,另找時候我們去聖彼得堡。”
見沈一一還是垂睫不說話,紀小鄢大手揉了揉她的發,“我在聖彼得堡郊外有一座城堡,是伊薩耶維奇家族的舊宅。十年前被我買下來,我卻一直沒空好好住上一陣子。到時候我讓那兒的管家收拾一下,熱烈歡迎女主人屈尊前往。”
輕輕籲出一口氣,沈一一打起精神笑了笑,她知道他一向不是嘚瑟的人,幾乎從不露底牌,這會兒卻跟她說這些……用意很明瞭,她不能太掃興。唇間默唸了一遍“伊薩耶維奇”,她抬頭,“我記得你外祖父也是姓伊薩耶維奇吧?”
紀小鄢說是,“我外祖父是普斯科夫城領主的後裔,是自羅曼諾夫王朝開始就世襲的公爵;這城堡原是我外祖家的封邑,本是一座莊園,後在葉卡捷琳娜二世當政時被擴建為行宮。十月革命後輾轉了很多手,最後到了我名下。伊薩耶維奇家族還有兩座城堡分別在伏爾加格勒和索契,被我外祖家的兩位表兄買走了。到時也可以帶妳去做客。”
沈一一沒想到他外祖家竟然有那麼悠久的歷史,然而即便輝煌綿延了幾百年,也終是湮滅於革命那血的年代。“你跟你的表兄,走得近嗎?”沈家人丁向來稀少,她打小就沒有表兄弟姐妹,聽紀小鄢說他還有表兄,不免又起了好奇心。
“我外祖母在世時,雖然再沒回過俄羅斯,不過赫魯曉夫上臺後,還是跟以前的親友恢復了聯絡。我小時候聖誕節,母親也會帶我回祖家小住,所以跟那邊的表兄們,一直處得還不錯。這次在赤塔州的專案,也是有兩位表兄從中斡旋牽辦,不然以俄羅斯的官僚和保守,這專案拖到明年也有可能。”
話聊到這裡沈一一終放下頹喪,或許她對他一直都想了解更多罷,何況現在既然已決定在一起,甭管未來長短與結果,總不能連他背景都一無所知吧。“你在赤塔州要做什麼呢?”她好奇寶寶一樣地繼續問。
紀不鄢當然也是知無不言,還很歡迎她積極提問的樣紙,“我收購了那裡一座露天鐵礦,面積大概兩百八十平方公里。探明儲量9。67億噸,遠景儲量至少10億。開採條件也不錯,大部分在浸水面以上,70%以上的礦石可以露天開採。品位最高65%,平均在40%到55%之間吧。”絲毫不怕她會聽不懂,他很耐心地解釋給她聽。
沈一一有點呆,“鐵礦資源不是國有的嗎?他們說賣就賣了?”
紀小鄢摸小貓似的摸摸她,微微笑著道,“我收購的那座鐵礦在赤塔州的涅爾琴斯克…扎沃得區,人口不到十萬,基本沒有工業,等妳去了就知道,那裡非常的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