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嬸嬸悠悠轉醒,虛弱地扶著那婦人,道:
“這木桌是前幾日叫人訂做的,新的很,我記得清楚,的確是沒有這個痕跡……”
忽唯特被她噎得沒話說,吞了吞口水,只道:“也不能就如此武斷。”
復嬸嬸眼神飄忽,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低聲道:“聽了這位公子的話,我想起來……老復得病之前在山裡殺過兩隻野狼,他說,從前一直沒在山中見過野獸,若是不殺怕以後危害到村子。那時候正值秋天,那母狼才下了狼崽兒,老復和同村的幾個獵戶把兩隻狼剝了皮,另外一個人看見那些小狼可憐的很,就抱到偏遠的去放了……”
溫子楚自不客氣地找了個位子坐下,抿了口茶,輕笑道:“有點意思,那幾只狼崽如今長大了,回來尋仇。我倒是奇怪,同行的不是還有幾家的獵戶麼,怎麼單單隻害他?”
“說來也是命啊……”復嬸嬸嘆氣道,“去的一共四個人,其中一個已經過世,還有一個出村學藝去了,就剩我們家老復,身體不好,近年來常常臥病在床。”
“誒?”石晏板著手指頭數了幾下,“不是四個人嘛,這才仨。”
初然朝他腦門一拍,罵道:“傻啊,還有個去放生狼崽兒了。”
“哦……對對。”石晏皺著眉思索,“嗯,沒想到這狼還有情有義的,恩怨分明啊。”
復嬸嬸如今哪裡理得了那狼如何如何,眼看這事兒是八/九不離十了,她心中難受非常,眼淚唰唰往下掉:“我可憐的老復啊……想他之前沒吃好沒穿好,便到死了,也是死在野狼口下,嗚嗚嗚……”
從進門開始她就哭到現在,眾人也是無法,只好紛紛安慰。
“大嬸兒,你也不能往壞處想啊。”石晏一邊笑,一邊想著法兒勸她,“沒準兒真像阿初說的那樣,這狼吃飽了雞就不吃人了呢,何況狼這種動物一般還是很懼怕人的,咱們要是找上去,它們就跑了!”
穆信也是頷了頷首,道:“石晏說的是,人總是需要給自己一份希望的。這只是我的猜測,也許是我猜錯了,也不一定……”
溫子楚放下茶杯:“總而言之,還是先找到人再說吧。”
復嬸嬸擦著眼淚點頭:“這……這人,應該怎麼找呢?”
“這個不難。”初然想了想,道:“那狼在山裡肯定有狼窩,它走不遠的,把村裡的幾個獵戶叫過來問一問也許就有著落了。”
“好。”可地延族長道,“我馬上喚他們過來。”
*
可地延父子二人前往村裡幾家獵戶家中詢問情況,因對這裡並不熟悉,穆信覺得他們幾人不便去打擾,遂只讓石晏跟去,到時也好如實得到詳細情報。
這復嬸嬸待在家中未免傷心,眾人商議之下決定扶她先去鄰家喬柯中休息,初然等人也就不客氣的跟著一起了。
說起這個喬柯,便是那被喚作馨兒的年輕婦人的夫婿。他家相對殷實,開了一家小酒館,佔地不大,卻是村裡唯一的酒肆,村民喝酒買酒都是上他家的酒館,故而生意紅火非常。
且說這個馨兒本名為花馨,老家在姑蘇城,三年前到村裡來的,據說是在酒館吃飯的時候被喬柯看上,後來便娶進了門。
穆信等人在酒肆內坐下,花馨將復嬸嬸帶入室內休息,隨後出來倒茶水。茶葉都是村民自家種的,清香可口,沁人心脾,溫子楚不由多了幾杯。
此時已到下午,前來喝酒吃茶的一個也沒有,大廳裡空空蕩蕩的,初然左右看了看,難免有些無聊,見那花馨還在沏茶,於是順口問她:“怎麼就你一個人忙著,你丈夫呢?”
花馨聽罷回頭來淺淺一笑道:“官人尚在屋內午睡,我瞧他睡得沉不忍喚他起來。只怕沒有誤待客之道吧?”
初然不禁皺起眉來,小聲道:“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全村的人都聚過來了,他居然還睡得著?”
“……”花馨略顯得有些尷尬,猶豫了一會兒,方道,“若是有哪裡怠慢幾位的話,小婦人心裡有愧……我這就去室內叫他出來。”
“不必麻煩。”穆信出聲阻止,“是我們打擾在先,怎好得擾主人家的好夢。”
“就是。”溫子楚一邊伸手去揉初然的髮髻,一邊笑嘻嘻道,“她就是我家的下人,當初管家不曾調/教好,說話老這麼沒輕沒重的,你切莫放在心上。”
初然嫌棄地躲開他的手,心中忿忿,沒了石晏在,這倆人只會聯合起來對付她。
“這樣……”
花馨放心下來,又欲回去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