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塊錢確實是我壓在杯底的,”莫淮北語氣雖淡淡,但眸子亮得幾乎發出光來,“但很可惜,它不是我的。”
啊?喬雪桐徹底懵了,“不是你的,難道還會是我的?”開玩笑,她又不會夢遊!
“我想,如果你現在到床底下找找,說不定會有大驚喜!”
莫淮北只是稍稍建議,沒想到旁邊的人立刻卷著被子跳下了床,他有些無奈地抵了抵額頭。
喬雪桐趴在地板上,手伸進了床底,摸了摸,不一會兒找出了一張一百塊,再摸一下,又找出一張五塊的……把最後一張五毛的紙幣摸出來,她都心虛得連頭都不敢抬了。
她記得那天來了大姨媽,血染了一條褲子,這麼窘的事自然不想被人發現,她躲進浴室搓洗褲子,結果忘了口袋裡還有錢……喬雪桐想了想,後來她是怎麼處理那些錢的?溼噠噠的一疊,她好像隨手把它們扔在了……床前的桌子上……
後來就再也沒有理了,那幾天颳風下雨,落地窗開著,它們被風吹到地上、吹進床底,邏輯上是解釋得通的。
沒有想到幾天後一張十塊錢被莫淮北撿了起來,好好地壓在杯子底下,這才害得她鬧出了這等烏龍!
還打擊報復呢,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怨報德啊!
像一顆鼓滿氣的氣球突然被人刺了一針,喬雪桐頹喪地抬頭,眼睛看得都直了!
男人斜躺在床上,姿態慵懶,像極了中世紀的西方油畫,那黃金比例的修長身材,那優美又清晰的身體線條,簡直是性感又……
“轟!”喬雪桐的臉燒了起來,又羞又熱,還想說為什麼看得那麼清楚呢,原來是她把被子都卷在身上,而他身上幾乎沒有任何的遮蔽……
喬雪桐爬上床,一點一點地挪,輕顫著手把被子分了他一半,嘿嘿乾笑兩聲,“時間也不早了,我們睡覺吧。”
此時此刻,不要說底氣,她連骨氣都被挫骨揚灰了。
“不急,我們先來正式把賬清算一下。”
“可不可以,嗯……”嬌羞的聲音被男人吞進口裡,“啊……分期付清?”
男人在她耳邊發出極其愉悅的聲音,“嗯,可以的。”
緩一天,利息加倍。利滾利,才是精明商人的不二法則。
“醒醒,”感覺臉頰被拍了拍,喬雪桐不耐地翻過身,那個低沉的聲音又近了幾分,“起床了。”
“我好睏。”
“已經十一點了。”穿戴整齊的男人無聲嘆息。
“我昨晚四點半才睡!”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被子下悶悶傳來,又重複了一遍,“四、點、半!”
這禽獸!
莫淮北坐在床邊,摸了摸她露出來的頭髮,聲音又低又柔,“今天帶你去見幾個人。”
喬雪桐自動自覺地蜷縮著身子,往另一邊挪,任性地嚷,“不去,腰斷了腿也斷了,走不了路了!”
男人又好氣又好笑,昨天晚上確實折騰她太厲害了,不過今天要去見的人很重要,權衡之下,他直接拉開被子,動作利落地幫她穿內衣,套睡衣,然後攔腰抱起進了浴室。
“莫、淮、北,”喬雪桐咕嚕咕嚕吐著牙膏泡沫,從鏡子裡看了看自己眼底的黑眼圈,回頭瞪了一眼站在身後的男人,“你不是人!”
***
江副部長几乎一夜無眠,愁對天明,還沒到上班時間,手機就響了起來,看見那個熟悉的號碼,他感覺到一種麻木的絕望。
來電人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出差在外的陳部長。
“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部,”江副部長聲音艱澀,“我知道錯了,是我有眼無珠,是我太急功近利……”
那邊的陳部長沉默不語,良久後他才輕嘆了一口氣,“古人有云,登高必跌重,人生哪裡沒有起起落落呢?希望這個結果,你能坦然接受。”
來到辦公室,江副部長平靜地看著放在桌上的調任通知書,他彷彿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麻木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雖然是平級調任,但沒有人比他心裡更清楚,這一輩子是別想回A市了。
他步步為營,如履薄冰,沒想到最後還是栽了一個大跟斗。
“喬老,”陳部長站在落地窗前,陽光映著他頭上的些許白髮,“對不起,這一次我讓您失望了。”
他把親孫女交給自己,只是淺聲交待稍稍照拂一下,可他呢,偏偏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人照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