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無義的小人,你的朋友生死未卜,你卻在這裡悠閒快活!”
彼時婧宸以為簡容口中“生死未卜”的是長寧,還頗好奇:“你如何見到長寧的?我哥哥他放你見她了?”
“在下是說良玉神君!”簡容怒吼道。
婧宸登時從床上蹦起來,“今日上午見她不還好好的麼!怎的就生死未卜了!”但卻沒容簡公子開口,便拽了他直奔丹穴。兩人也是惶恐焦灼,落下雲頭時候互相一牽絆,直直從山頂滾了下來,是以二人的衣裳當即不像樣了。
可令他們更惶恐焦灼的是原本在床上生死未卜、忽忽吐血的本神君不見了,徒留枕上、床上一片猙獰血漬,婧宸當即一胳膊輪上簡容,眼眶逼得通紅:“你把良玉弄哪裡去了!”
簡容生生捱了婧宸一頓揍,從床上到床下,從廂房到廚房,連老鼠洞麻雀窩之類都尋了一遍,愣是沒尋到本神君一片衣角。他也慌了。
婧宸並不大曉得我同孟澤的過往,她自然是不會想到去玄魄宮找我。她去司命府找六師兄,可六師兄已經被沉鈺拐了出去不曉得到哪兒了,她去大梵音殿找我師父,卻被告知師父去了某座山上吊唁故人了。
她踉蹌回了丹穴山,簡容還痴痴望著我廂房的床底,指望著本神君能從床底下蹦出來。
婧宸同我講這些話的時候,面容十分悲苦,眼風也總似有若無掃過孟澤。
我領會了她的意思,對孟澤道:“要不,你先回去罷。”
孟澤不過微微一愣,替我蓋好被子,略略囑咐了幾句,便聽了我的話告辭了。
直到茫茫夜色之中看不到孟澤的身影,婧宸才拉住我的手,哽了聲音道:“良玉,如果這次你真的死了,那便太委屈了。”
“……怎麼了?”
“你不見了,我第一個就去找了三十五天找叔爺爺,可那時候拂靈將我攔在清微宮門口,說叔爺爺有事要忙,誰也不見。”婧宸說。
我點點頭,這情況同崆峒幻域裡有那麼幾分相似,我笑著問她:“是不是你叔爺爺誰也不見之後,偏偏又單獨見了她?”
婧宸愣了愣,咬唇點頭:“不止這樣……我跟她說良玉神君危在旦夕了,她不但不幫忙,反而笑了笑,說她長訣哥哥總不能什麼小神仙的事情都要管。良玉,所以你若是死了,她那個樣子八成是要樂瘋的,你若稱了她的心意,豈不是太虧、太委屈了麼!”
我這廂還沒有答話,簡容抬了抬扇子,惶惶道:“婧宸公主……竟然能容忍那個拂靈這樣說?不大像你的作風啊……”
婧宸回頭凜凜道:“你以為姑奶奶這些年白混了麼!當然是一巴掌輪上去了!”
簡容那掉了半塊袖筒的袖子悽慘慘晃盪了晃盪,肉疼道:“你連女人都敢打……”
我也是慌了幾分,拉住婧宸道:“這樣不大好罷,你不怕她找天帝大人去告狀麼?若我沒記錯,你偷了老君的丹藥,強拎了簡容上天這一樁,天帝大人還沒跟你算呢……”
婧宸道:“反正都錯了這麼多了,總不缺這一件,你這樣一說,我倒覺得吃虧了。反正都要蹲天牢,我當時怎麼就沒多扇她幾巴掌。”
簡容同我皆是一抖。
大抵是離開了玄魄宮,我終於放心睡了一晚,婧宸公主並不像天上其他神界貴族一般挑剔,怕同我睡一張床擾到我,自己趴在床邊湊合了一宿,且我期間咳嗽連帶吐了幾口血,都是她幫我收拾。她像是有點怕血,手指顫抖得厲害,但是好在我吐得不多,有些就忍了忍嚥下去了。
但她還是嚇到了,我隱隱約約入夢時候聽到她喑啞道:“良玉……不要長寧還沒有好起來,你就要死了啊……”
我好像也模模糊糊回應了她一句:“本神君還要同你去上當居吃一場,喝蘿蔔須茶,點豆腐熊掌……”
可後來我才想到,凡間已無上當居。
大致晚上曾經歷了這麼一場,是以次日清晨,我同婧宸講想去天上看一看長寧時候,她瞪大了眼珠子,驚詫道:“你是不是瘋了!”
在書房中呆了一晚的簡容也跑過來,攔住我道:“神君也要當心自己的身子才是。”
我拉住婧宸,認真道:“你覺得,長寧還能撐多久?你哥哥那修為還能撐多久?”
婧宸當即溼了眼眶,“可是你……你明明連自己都撐不住了……”
簡容端著扇子朝我鄭重一拜:“神君捨己為人,簡容佩服。但也要為自己考慮一番。”
我抬手搭在眉骨,今日這天氣瞧著十分好,連帶心情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