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意思。
我記得當時林晉修一言不發,轉身就走了。
這件事情他雖然觸到了我的底線,但這也是個契機,我終於拿到了答案。我足夠坦然,也可以慢慢把他放下,在心裡一點影子都不留。少女時代的一個夢,早就應該破碎了,結果好死不死延續了足足三年才破掉——我自我安慰:就像是做了大手術的病人,總是要慢慢適應,才能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所謂病去如抽絲,是不是?
“啊,你們在這裡?可讓我好找。”
紀小蕊踩著高跟鞋匆匆過來,從後叫住我。
一席話說到了尾聲,顧持鈞靜靜聽著始終不言。我心中既平和又悲哀——把自己難堪的過往告訴他,真的需要一點兒英勇和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但說出來了,心頭忽然松下一塊——像是若干年堵塞在心頭的異物忽然消失了一般。
“梁導在找小真,顧先生,我先跟你借她一下。”
紀小蕊是多懂得察言觀色的人,眼看著我們之間氣氛不對,馬上笑著跟顧持鈞打了個招呼,匆匆拉著我走回廳內。滿大廳華衣美服的人群有鬆動的跡象,我長嘆一口氣想,這熱鬧的晚宴,終於要結束了。
母親在休息室等我,林伯父剛剛離開,到外面跟人應酬。她真是身體不太好,不過一個晚上的應酬就讓她疲乏不堪。有護士模樣的年輕女人遞過藥給她,看到我進去,就悄悄退了出去。
我等她把藥嚥下去後才開口:“媽媽你今天很漂亮……我好像還沒有單獨跟你說過恭喜,不論怎麼樣,恭喜,不論是電影的成功,還是你要結婚的事。”這麼多年,她一直獨居,現在下決心結婚,也不容易。
她抬起眼睛看我,“你不怪我?”
“什麼?”
“應該早點讓你和遠揚見面的,你每次都拒絕,”母親安靜了一會兒,揉了揉太陽穴後才繼續說,“我也擔心你知道我再婚會不高興,猶猶豫豫拖到了現在。”
原來她以為我會反對她結婚。不知道我在我媽心中是個什麼形象,聽她的意思,好像我是童話故事裡那種心眼小得不得了的惡毒女人,到處與人為難,看到父母尋找第二春就氣得要死想方設法的拆散——所謂見不得別人過好日子的那類人?
我揚了揚嘴角,半開玩笑地問:“如果我不高興,反對這事兒,那又怎麼辦?”
母親的表情微微一改,短暫地沉默後道:“那我就不結婚。”
現在輪到我吃驚了,“不,媽媽,我沒有那個意思,只隨口一說。你的事情,根本不用徵求我的意見。”
她搖頭,“應該早點問你。我是不知道你和阿修關係這麼親密,以後你怎麼和他相處?”說話時視線就停在我脖子的項鍊上,神色頗疑慮。
“跟以前一樣相處,”我答了一句,在她面前蹲下,轉過頭,“媽媽,幫我把項鍊取下來,我怎麼都解不開。”
她依言而行,也不知道動了什麼機關,極輕的“啪嗒”一聲後,鑽石項鍊從我脖子上滑落,她把鏈子放在梳妝檯上,又盯著它看了一會兒,忽道:“我上次看到這鑽石,是近二十年前了……沒想到——”
脖子上空了,我頓覺神清氣爽,顧不得禮貌迅速插話。
“這項鍊的來歷,您不用告訴我的。”
母親神色複雜難辨,但沒再糾纏這個話題,也沒有因為我打斷她的話而生氣。
“這些陳年舊事,你不知道也好。”她輕聲一嘆,又對我點頭,“你那個朋友,叫沈欽言的,你叫他進來。”
我開啟門,恰好看到沈欽言一頭霧水站在房門外,他說自己是被紀小蕊叫來的,我立刻拉他進屋。
既然都認識,也不用再介紹了。我母親看著沈欽言,和剛剛在宴會廳不同——那絕對是用導演打量演員的那種打量法,默默地評估,耐心的審視。沈欽言也不做聲,只一欠身,任憑她打量。我直覺沒有我插話的餘地,安靜地呆在一旁,也不出聲。
母親終於開口:“你有多想當演員?”
沈欽言卻說,“梁導,我只想拍您的電影。”
母親這才露出一點興趣,細白的手指輕輕一敲光滑的檯面。
沈欽言站得宛如高原上的雪杉,聲音清晰極了:“我之前很喜歡您的電影,因為您的電影裡有那麼多的溫情。關於家庭,關於母子……後來從許真那裡知道您是她的母親後,對您很生氣,覺得您在電影裡流露出的感情全是假的。我一直覺得,不論什麼理由,不要自己孩子的父母統統罪無可恕。這個觀點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