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刻,沒想到這不過是一場由林晉修主演,我擔任搞笑配角的話劇的第一幕。
大學才是噩夢的第二幕。現在回想,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以靜海大學商學院為目的努力,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申請,也許是堵著一口氣,總之不能讓他看扁——別人或許是因愛而生恨,可我確實因愛而變得倔強和一往無前。
他上大學的兩年,人雖然不在我身邊出現,但陰影卻總是無處不在。我一向睡得好,那兩年卻被時常夢驚醒,夢裡,林晉修毫不留情地嘲笑我“你寧遠喜歡一個臆想的人物而不是真實的我,真是蠢到極點。”
林晉修帶來的壓力,讓我失眠,失去了理智,連自己的安全都顧不得了,在城郊的高速路上飆車。不是沒有出過事,一次撞到樹上,一次撞到護欄,身上都掛了彩。也無數次反思了自己和他之間的各種關係。最後所有的恨意都奇異的消失和淡化,剩下一種要了斷的想法。我不是個對過往可以一笑置之的人,但那時候還太年輕,只想解決主要矛盾。
在我此生唯一一次大學新生舞會上,我再見到了他。漂亮的舞廳裡異常熱鬧,我本來正準備投身到熱情中,卻被林晉修抓住了手臂從人群裡扯開,叫到了一旁。別的女生羨慕我,卻不知道,這是我噩夢的開頭。
他跟我招呼:許真,好久不見。
我們的確很久不見了,高中後就沒再見過,兩年了。舞廳裡各色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得好似夢中的王子。
我說:這是新生舞會。新、生。
他微微一笑:我在新生名單裡看到你的時候就在想,你變成什麼樣子了。結果還是一樣不客氣的語氣啊。
我是不客氣,誰讓你來跟我搭話的。
他聽了我的話,也沒動怒,笑意還深刻點兒:沒想到,整個高中,喜歡我的女孩子那麼多,竟然只有你追隨我到了大學。
我氣得發綠:誰追隨你了!少自作多情了!
林晉修笑著湊近我的耳朵低語:別倔了,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幾年過去,你還是一眼就能看透啊。許真,我對你刮目相看。你既然那麼喜歡我,那麼,請做我女朋友吧。
如果他繼續譏諷我,我準備好了一車的話反駁他。但沒想到,他讓我做他的女朋友。
我完完全全怔住了,說不清是什麼心情。
完敗,太失敗了。是啊,我怎麼沒想到,他這樣善於控制人心的人,對我的小心自然思洞若觀火。怎麼瞞得了他?他只是微笑旁觀,從來不語。
原來我是那麼不中用的一個人,時隔兩年之後,我居然真的對林晉修隨手丟擲來的誘餌動了心。我從來也不是個理智的人,從來都很容易被他控制情緒和言行。明明知道林晉修說這話沒有任何真心,只是逗我玩,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我的沉默已經是回答了。
林晉修很滿意我的反應,他攬著我的肩膀,輕輕吻了吻我的耳廓,聲音低得近乎耳語:我暫時走不開,有點事找你們的新生代表,你幫我去社團辦公室拿個相機。
於是我的大腦徹底斷路,傻乎乎自投羅網。
跟他兩年不見後,再見面時,他只三言兩語,我就被打動了。忍不住自嘲:比起高中來,不中用得真不是一點半點。
離開舞會走向他指定的房間時,我想:不論他是出於何種目的,我都想跟他試一試,算是給自己的初戀一個交代,所謂死也要死個明白——但我那時候不知道,答案總是讓人神往的事物,只是代價你未必付得起。
到了他在社團大樓的辦公室——門是虛掩著,推門而入,如他所說,在左側的抽屜裡翻到了那個相機,剛一拿起來,就被一群潛伏多時的高年級學生抓到,說我是小偷。
為了澄清自己,匆匆撥電話給林晉修,讓他證明我來此的用意,他根本不接。
即便是個傻瓜現在也明白了這背後的邏輯。現在想來,這個世界上的笨蛋各式各樣,我無疑是最蠢的一種。枉我還自詡為聰明,再次被林晉修擺弄了一道。我還是低估了他。
被嘲笑,被侮辱,還差點被一群男生扒衣服搜身,還好我及時抓住了牆角的棒球棍,逼得他們不敢再近身。
被林晉修從那個沒有一扇窗戶的地下室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我抬頭看著他,頭頂的月亮正亮,像冰塊一樣落在我的臉上,在我臉頰上緩慢的融化,順著我的脖子往下流淌,身上又溼又冷。
我道:我後悔了。
真的認輸了,我玩不起。現在才知道,高中時代他的手段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