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攤一攤手:“所以我說不如去望海閣。”
雖說吃飯的地點不是望海閣,但蘇亦當然也不可能會帶我去吃大排檔。他領我到了事先定好的地方,是一傢俬家菜會所的包間,我仔細看了看內部裝潢,轉頭問他:“你買彩票中獎啦?”
他很是嫌棄地瞥我一眼:“出息吧。”
等到點好的菜被端上來,他這才幡然醒悟,自己低估了我的出息。
眼看著我風捲殘雲般把自己面前的食物吞嚥下肚,他張了張嘴,然後一臉忍無可忍地朝我低吼:“你幾頓沒吃飯了啊?”
我很委屈:“我媽不許我國慶節回家,下午剛哭了三個小時,我不得補充一 力啊。”
他額角冒黑線:“剛還說睡了一下午的那個,是豬嗎?”
“誰說的?”我一臉無辜。
那天,我的食量實在是把蘇亦給嚇壞了,儘管他早就瞭解我的彪悍習性,卻依舊忍不住眉頭越蹙越緊,到了最後,他忍無可忍地隔著桌子伸過手來,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白酒你都敢喝,找揍啊。”
我嘿嘿地笑:“白加啤,嚐嚐嘛。”
他攥著我的手腕不放,那雙妖嬈的桃花眼鎖著我的臉直勾勾地看,半晌後,他突然說:“你到底怎麼了……失戀了?”
我撇撇嘴,含混不清地說:“我又沒戀,往哪兒失去?”
他盯著我:“反正你就是不對勁兒。”
“可不嘛。”我耷拉著眼皮,看著杯子裡金黃色的液體,沒心沒肺地說,“我下午不剛跟人睡了一——”
“江喬諾!”
我應聲抬起眼皮,就看到蘇亦罕見的一臉厲色,到了嘴邊的話,瞬間就咽回去了。
“你給我說實話!”他兇我。
實話?我自嘲地笑了笑,壓下心裡的苦澀,然後仰起臉:“上次叫我媽的那個人,你還記得嗎?”
他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我撇撇嘴,沒敢看蘇亦的眼睛,明明心裡慌得很,嘴上卻是用盡可能無所謂的語氣說了句:“就他啊。他不要我了。”
也許是酒勁兒上來了的關係,我的腦袋有些暈暈乎乎的。昏昏沉沉的結果就是,蘇亦勒令我講清楚我和遲軒之間的關係時,我居然答應了。
其實仔細想想的話,也並不是什麼必須要瞞著別人的事情吧?
我和遲軒之間,本來也就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之所以以前不敢說,不過是因為害怕蘇亦會告訴我父母,惹得他們擔心,如今遲軒已經不告而別,又擺明了是在躲著我,想來他是不會再回來同我有什麼瓜葛了。
既然事已至此,那麼即使告訴了蘇亦,又有什麼關係?
事情雖然複雜,但總還是講得清楚的,除了最後一天遲軒的反常表現之外,其餘的事情我都跟蘇亦講了。
講完之後,我口乾舌燥地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喝,坐在對面的蘇亦眉眼不定看了我一會兒,然後有些猶疑地問:“也就是說,你們……同居?”
“錯。”我抓住水瓶子,側臉糾正他的語病,“只是住在一起而已。”
他想了一下,然後臉色變得有些不大好看了:“我上次問你是不是出了事,你為什麼瞞我?”
我喝了一大口水,然後舔舔嘴唇:“我爸媽知道的話,會瘋了吧。車禍,別人又因為我沒了命,再加上,遲媽媽臨終時的遺願是讓我照顧遲軒,一樁樁一件件都不是什麼小事,我可不覺得我媽的承受能力有那麼高。”
“也是。”蘇亦顯然是回憶了一下我媽媽以往對突發事情的處理態度,然後掀起眼睫看向我,一臉認真地說,“還是不要告訴喬阿姨比較好。”
我當然知道。
喝了不少酒,我扶著桌子站起身,笑嘻嘻地對蘇亦說:“我去下洗手間啊。”
他有些擔憂地看了我一眼,作勢要起身扶我,我趕緊搖搖手,連連說著我沒事。
他這才點了點頭,我保持著一臉明媚的笑容,略微搖晃地走出了包間。
進了女洗手間,我對著鏡子裡頭那個面頰緋紅的自己看了一會兒,然後嘴角的笑容就漸漸地斂住了。
天曉得,天曉得我到底是怎麼了。
遲軒走了,房子不過是空了些,每天不過是無聊了些,自己的呼吸、心跳聲無非是放大了些,在大街上一個人晃盪,都不願回到那個空房子的次數不過是多了些,回到家裡也不過是發呆的時間更久了些……這又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