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已經隱約猜到了的事情,此時此刻,由他親口說出來,卻依舊驚得我,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
遲軒雙眸如墨地緊盯著我,他的手指,依舊捏著我的下巴,嘴角,卻緩緩地漾出了一絲苦笑。
“我媽媽喜歡上的那個人,姓何。你也是……”說到這裡,他的神情忽然間柔軟了下來,宛若一隻無辜的小獸,嘴角微微往下壓了壓,他低低地說,“我很生氣。”
就在那一秒,我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他在我們市的賓館裡喝醉了那次,說的那句“她那樣,你也是”,卻原來……
竟然是這個意思。
離得很近地看著他那張臉,我的情緒,在突然之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我想也沒想地張開了手臂,直接就把他給擁在了懷裡。
遲軒原本似乎還要說什麼的,卻因為我這個突然的動作,霎時再也不動,他任我環抱著他的腰身,整個人呆呆的,全然失去了反應。
我把臉頰埋在他的脖頸裡,安靜了一會兒,然後低低地喃喃:“所以,你知道這件事之後……就搬了出去?”
他的身子緩緩柔軟了些,漸漸不再那麼僵硬,只是,語氣裡依舊帶著幾分孩子氣般的咕噥:“我那時,也是剛從小姨那裡聽到所有的事,情緒有些激動……”
“我明白。”
我扯了扯嘴角,卻擠不出笑,只好下意識地抬起攬在他腰間的那隻手,撫了撫他的背——我不是善於安慰別人的人,言語蒼白的時候,唯有用這種笨拙的動作,表達自己的關切之意。
遲軒自然感覺到了我善意的表示,他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低低地開口:“我媽出事之前,對小姨說了一句話——”
“嗯?”我幾乎豎起耳朵來聽。
他湊近我的耳畔,嘴唇幾乎擦到了我耳垂上面。他用一種我形容不好的、既心疼又鄙夷的語氣,緩緩地吐出八個字——“如有來生,願魯且愚。”
這句話音落定,一滴涼涼的東西,順著遲軒的低笑, 了我的脖子裡。
“你看,她還覺得,自己這輩子挺聰明呢……”
我沒有說話。我因為他那滴淚,而渾身僵直。
耳畔,遲軒的嗓音越來越低,笑意也越來越弱,他那好聽的嗓音裡,裹了幾分嘆息,低低地咕噥:“笨女人……可真是。”
我的喉嚨口徹底被酸酸的感覺堵得不成樣子,有些倉皇地閉了閉眼,睫毛一顫,眼淚就滾下來了。
軒車來何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