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攜文武百官赴城東祭天,朱雀街上必然早早立了兩排官兵清路,卻還是抵擋不住來看熱鬧的長安百姓。
龍旗十二開道,純紫華蓋入目,八旗大纛烈烈轟轟排開,迎來聖上的玉輦。
隨行的轎輦之中,蘇沐兒輕輕撩開一絲縫,拿起手中的一小塊琉璃鏡,對著日光照了照,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外頭只有熙熙攘攘的百姓,並無異動。
不該如此啊……她攥著琉璃鏡,調換著方向,折射的日光刺目得很,在人群中悄無聲息地晃動。
沈漠注意到她的動靜,馭馬到她身邊:“公主殿下,可有吩咐?”
“沒,沒什麼……”蘇沐兒立刻把琉璃鏡收進袖中,僵著臉朝他笑笑。瞳仁中卻映出天邊突然出現的幾道黑衣身影,正從巷尾的高牆之上陸續翻下,劍光凜凜,直衝她的轎輦而來。
真的來了!她眼中一亮,佯作驚慌地逃下車去。
隨行的御林軍中立刻傳來大喝:“有刺客!”
圍觀百姓見此情景,皆抱頭鼠竄,唯恐刺客誤傷了自己。一時間場面惶惶然亂成一盤沙,人群號呼著四處攢動。
蘭心混在一群蒙面人間,剛剛接近公主轎輦,卻立刻調了個頭。
小姐吩咐了,行刺時一擊便退,絕不纏鬥,務必在護衛未發現他們的意圖時便退出朱雀街,切莫造成傷亡。逃跑路線都已規劃好,在這市井巷陌之中,只要換身裝束,立刻便是走街串巷的生意人,諒官兵也搜查不出來。
聽起來危險不大,但她卻要單槍匹馬,做一件行刺以外的事情。
那就是——趁亂接近后妃轎輦。
公主那邊佈置的人手一出現,儀仗立刻亂作一堆,嘶喊聲紛紛雜雜,護衛皆聚湧到皇上和公主的車輦邊……就是現在!
蘭心忽然出現在瑾妃的車輦之上,車中瑾妃嚇得花容失色,立刻想棄車而逃。兩邊的侍衛護住她,剛跳上車輦,那身影卻靈活地擦過他們的劍鋒,揚手灑出一把白色粉末。
粉末迷眼,侍衛們抬起手臂遮擋住眼睛,再睜眼時,哪還有刺客的身影。
瑾妃被這道粉末攻得措手不及,揚袖想護住自己時,臉上已經沾上不少,肩上袖上滿身皆是,像被倒了一袋麵粉,狼狽不堪,氣急敗壞地指著巷口:“還不快給本宮去追!”
“是!”“是!”
一場動亂來得快去得也快,黑衣人只出現了一霎,被沈漠攔下未刺中公主後便齊齊撤去,徒餘狼藉一片的朱雀街,和滿地幡旗。
蘇昱的金輦被團團護在中間,最是固若金湯,卻最是齊整。這行人的目的並不在他。
他目光微沉,將方才的情景盡收入眼中。御林軍統領遠遠下了馬,跪到玉輦前彙報:“皇上,公主和娘娘皆無事。”
蘇昱頷首,輕撫著指尖玉環,沉聲道:“刺客抓住沒有?”
“沒……沒有。屬下戒衛不周,請皇上降罪!”
※※※
祭天一行經此波折後只得折返。
安福順抱著拂塵從乾清宮出來,正撞上要進門的翡翠,苦著臉把她轟了出去:“皇上正大發雷霆,你這時候來,不是給主子找罪受麼?”
翡翠也急了眼:“不是娘娘無事生非,是真出大事了!娘娘的臉回來之後便呼痛,想是方才遇刺時沾上了藥粉的緣故。剛過了水清洗,結果……越洗越腫,太醫院的院判親自來過了,也束手無策。”她泫然欲泣,“娘娘讓我來稟報皇上,還請公公放我進去!”
安福順聽她這麼一說,也有些不忍。瑾妃娘娘雖然不招下人待見,但好歹也是個花容月貌的,出了這樣的事,確實惹人同情。他苦著臉一撣拂塵:“不是咱家不放你進去。公主殿下這時候還跪在殿裡呢,這時候,誰的事能算是大事啊?”
“公主殿下?!”宮裡誰人不知,公主殿下有太后娘娘撐腰,又被皇上捧在手掌心,闖再大的禍也不過就是禁足幾日了事。皇上竟會對公主動這麼大的火?
安福順緘口不語。
毀了祭典不是小事,公主也是鬼迷了心竅,這一回……就看她的造化了。
第二十七章 解藥
祭典一案以未追緝到兇手告終,稍有眼力見的人卻注意到,平遙公主在這當口領了一頓板子,又被關了禁閉,由專人監視著,每日卯時上祠堂抄經書。
礙於皇室顏面,懲罰也只能私下進行。這已是最輕發落,太后娘娘這回也知道公主犯的是不可輕饒的大錯,即便心疼也只得忍了,只偷偷往昭和宮送了不少補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