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昱:“嗯?”
笨死了。謝綾有點不滿地撇了撇嘴,用極小的幅度比了比嘴型:“過來呀。”
蘇昱這才慢慢靠近她,以為她是寫字寫得吃力,側過耳朵聽她說話:“怎麼了?”
謝綾伸出兩條如白藕般的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貼在他耳邊用氣聲輕輕地說話,一字一頓的,聽起來竟有些羞憤:“你這個——呆子!”
蘇昱無端被她罵了一聲,想回頭去看她的表情,可一扭頭,便有甜甜軟軟的唇覆了上來。她的親吻有些羞赧,有所保留地只是吮著他冰冰涼涼的唇,毫無章法。
謝綾也是頭一回這麼沒羞沒臊地親他,雖然是她佔據主動權,可臉上卻緋紅了一片,比被動地接納還要滾燙些。她卻很是不捨,曾經以為是尋歡作樂說放便能放,不知何時看著他的模樣,她便無時無刻不想膩在一起,無時無刻不想擁抱他親吻他。情人之間大抵如此。
可他對她一向發乎情止乎禮,近來害她受了大半月的牢獄之災之後又自覺理虧,更是處處順著她,一分一毫都不敢勉強,反倒讓她有些氣悶。
兩人都不是初嘗情滋味的少年人了,可這麼生澀笨拙毫無技巧的一個吻,蘇昱卻覺得自己盛放著她的這顆心臟,從裡到外,被它的主人融化了大半顆。被他久封在心裡頭的那些思念和苦澀都沿著她給的甜蜜融進了血管裡,隨著鮮血一起流淌到全身的每一處。
每一處都是她。
他反客為主去侵襲她的唇齒,足夠了,她只要簡簡單單的一個吻,就能把他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怨憤和憂悒都化為烏有。那些湧上心頭的苦澀被她熬著熬著,就熬成了蜜糖。
五年又何妨,只要她回來,一切都還不晚。他們錯過了五年,甚至遺失了最重要的那一段記憶,可是他們此刻還能相守,他又有什麼好遺憾的呢?
※※※
謝綾靜養了七日,蘇昱把對她的關心都擱在了明面上,鬧得宮裡頭都知道他們陛下看上了一個女御醫。與此同時,傷了她的瑾妃在冷宮之中無故暴斃,讓人很難不懷疑它與謝綾相關。
可謝綾卻知道,她不會去跟一個瘋子較真。蘇昱也知道她的心意,只會明裡敲打,不會暗中為了她痛下殺手。瑾妃的死,另有蹊蹺。
此事終究鬧得驚動了太后,找她過來訓了一通話。太后的大致意思便是,讓她留在宮中是看在她醫術尚可的份上,格外開恩。若是她起了別的心思,禍亂宮闈,最後非但不能將功贖罪,反而要罪上加罪,兩罪並罰。到時候就連送命也送得不輕鬆。
謝綾早知會如此,沒被她唬住,只是唯唯諾諾地應了。畢竟是太后,撕破了臉對誰都沒好處,她忍耐了下來。
太后到底是蘇昱的嫡母,她強行要干涉,蘇昱也不見得有辦法。謝綾無奈地一笑,幸好她原本便沒有想要在此地久留,如此一來倒也方便了她全身而退。
沒想到,久居白馬寺清修的靜修師太突然入宮,“偶然”見到了謝綾,道是投緣的很,大有把她看做兒媳婦的意思。生母親自出面,旁人自然不容置喙。
謝綾已是許久沒有見著靜修師太,她如此為她費心,倒讓她意想不到。兩人一同在太液池邊的亭中敘舊,謝綾慚愧道:“勞師太費心了。”
“我是為了自己費心,你不必覺得歉疚。”靜修師太看著她的目光略略一變,“聽聞,你近來對從前的事,有了幾分印象?”
謝綾近日裡常聽蘇昱講那些所謂的從前之事,偶爾覺得熟悉,有時又覺得陌生,似夢非夢,似醒非醒。如今聽靜修師太肯定地把那稱為“從前的事”,只是小心地點點頭:“算是有幾分印象,並不真切。”她頓了一頓,又問,“那三年,我當真……是在燕國嗎?”
靜修師太默然頷首:“當初我撿到你時,你就躺在燕都郊外的雪地裡,滿身是血。當時還以為救不活你了。”
這是記憶裡最真切的一段,謝綾低下頭:“師太救命之恩,謝綾沒齒難忘。”
“我當不起你的謝。”靜修師太搖了搖頭,“我只是無心把你撿了回去,是你費心治好了我的兒子。若非如此,當年一場大亂,我們孤兒寡母只會客死他鄉。”
一場大亂?
謝綾對這些全無印象,愧道:“承蒙師太看重。”
“不是我看重你,是我欠了你。”靜修師太姣好的面容上浮出幾分悵然,“既然你回想起了往事,可記得你是怎麼離開的燕國?”
“只有十分模糊的印象。”謝綾如實道,“前些日子與瑾妃打過照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