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確定了顧小影的身份,開始扯大了嗓門說話,“小影啊?管桐哪去了,我怎麼找不到他?打手機也沒人接,我也不知道他單位裡的電話號碼。”
“哦,他是不是在開會啊,”顧小影老老實實問,“爸爸,您有什麼事啊?我可以給他發簡訊,這樣他散會後就能看到。”
“沒啥事,就是你媽想他了,讓他沒事的時候勤往家裡打著電話點兒。”管利明的聲音好大,顧小影悄悄把手機挪遠點。
然後答:“哦,好的,我會告訴他,爸爸你和媽媽注意身體。”
一邊答一邊抬頭,看見對面的兩個女人正好奇地看著她。
管利明依然中氣十足地說話:“好的,你們不要擔心,我和你媽身體好著呢,給你們帶孩子不成問題。管桐年紀也不小了,你們得抓緊啊,年紀太大了生孩子不好……”
顧小影無語了。
管利明看不見顧小影的表情,還在絮叨:“我們村裡像你們這麼大的人早就有孩子了,你們也結婚了,就不要再拖了……”
顧小影終於忍不住了,奮力插了句嘴道:“爸爸,我在外面呢,不方便說話,等回家再讓管桐給您回電話吧。”
“啊?在外面啊?”管利明很驚訝,“你不在家做飯啊?這都五點多了,管桐不是快要下班了嗎?你咋不做好飯等他呢?”
顧小影聽到這裡,驀地張大嘴,眼睛使勁眨一眨,表情愕然。許莘和段斐一愣,一起伸長了耳朵湊過來聽手機裡的話。
管利明沒聽到顧小影回話,只好自顧自說下去:“管桐工作很辛苦的,我們又不在他身邊。你反正也不怎麼上班,就在家裡好好好照顧他嘛,不要整天出去玩……”
終於盼到管利明掛電話,顧小影臉都灰了。
因為他的聲音大,許莘和段斐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這會兒便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顧小影。
顧小影一抬頭就看見兩人的這副表情,無奈地擺手:“聽見了嗎?我公公立志要把我培養成新時代的‘三從四德’標兵,我的個人價值除了生孩子就是洗衣服做飯整理家務照顧老公。他兒子有事業,很辛苦,我卻是個不需要上班,而且每天四處遊蕩的閒人,所以就應該為家庭事業披肝瀝膽、死而後已。”
越說越氣憤,忍不住又拍桌子,瞪眼道:“你們評評理,我很遊手好閒嗎?”
許莘幸災樂禍地喝口奶茶感嘆:“婚姻,果然是把雙刃劍。”
段斐喝口水,笑著問:“你這學期有多少節課?”
顧小影嘆口氣,愁眉苦臉地癱軟在沙發上:“說來你們都不信,我這學期把本科班和專科班加起來,一共要上24節課,還要幫我導師寫一本專著,參加兩項省級課題,外帶持之以恆地複習考博。”
她苦笑:“誰說大學老師很清閒的?讓他也來做做試試。貌似每天不用上班,可是把備課、寫論文、做課題、編教材、考博、考PETS這些事情加起來,24小時都不夠用!有一天我連上12節課,晚上從教室裡出來時覺得就剩一魂兒,肉體已經徹底沒有知覺,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繼續看書學習了!就這樣還有那麼多人到四五十歲都評不上副教授,那一張張老臉皺得都能榨出苦瓜汁兒來!”
她仰天長嘆,再捶胸頓足:“過勞死啊過勞死……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顧小影的前半生就得奔波在考博的路上,後半生就得奔波在評職稱的路上……這是啥日子啊!我不活了我!”
作者有話要說:看見大家的留言,實話說,我很吃驚。
如果說在此之前,我還懷有某種忐忑,擔心這種表述因為過於個體化而無法獲得大家的共鳴,那麼現在我知道了,我寫本文的初衷是沒有錯的。
因為我努力想要表達的,就是這樣一群真實的80後——我們或許是溫室裡長大的一代,但不等於我們沒有承受力;我們或許在成長的過程中很在乎自己的感受,有時候讓人覺得自私,可是,走進婚姻後,我們比外界所要能想象的更堅強,更寬容。
婚姻是條很長的路,我們中有人失敗了,但更多的人,一心一意想要走好。
我們中,有這樣那樣不負責任的案例,可是絕大多數人,把這場託付當成一種嚴肅的承諾。
謹以此文,獻給所有那些相信愛、並且珍惜愛的你們。
(3)下
許莘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一邊喝咖啡一邊翻白眼:“少擱這兒騙取同情!你還有寒暑假呢,一年起碼有三個月不用上班還能領工資,你還想要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