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見局長大人站在視窗看著夜色吸菸。他便不急著去包廂,大步走向局長,走近了,乾咳一聲以提醒。局長聞聲轉頭,笑道:“真是年輕人,明明累得眼圈墨黑,還渾身精神抖擻得每個毛孔都噝噝往外冒力氣。”
寧恕笑道:“只要有事做,好像總有使不完的力氣。但不能躺下,躺下就雷打不醒。”
局長笑道:“真羨慕。走,隨便吃點,咱們連夜趕路。我後天有個任務,明天得去蘇南看幾個新區城建打底。你是行家,有沒有時間明天陪我一天?明晚趕回。”
寧恕不禁一愣,明天,一整天!
局長擺擺手中的香菸,道:“沒關係,你要是忙就別勉強,以後有的是機會。”
寧恕忙道:“可這麼好的開眼界機會難得啊,必須去。我得立刻打幾個電話安排一下。”
局長笑道:“好,好。這塊風水寶地讓給你打電話,我進去了。”
寧恕恭送局長,等局長走遠了,立刻電話打給陳昕兒,“你怎麼樣了?”
陳昕兒見到是寧恕的電話,有點兒不好意思,可更多歡喜讓她毫不猶豫接了電話,“噯,寧恕,正要找你呢。謝謝你幫忙,我把小地瓜要回來了。非常順利。”
前面的前助理一聽“寧恕”兩個字,兩隻耳朵立刻豎了起來,靈敏得如雷達一般。
寧恕大驚,“這麼容易就要回來了?還是……你得帶著孩子離開上海才能算數。”
陳昕兒忙道:“正在路上呢,晚點兒就能到家了。我也沒想到能這麼順利,真的,律師函一拿出去就不一樣,要只我自己上門,連簡宏成的面都見不到。”
寧恕道:“噢,恭喜。談了小孩子的撫養費沒有?對方固定收入的10%…20%。一般很多人吃不消這一刀,到時候你與簡宏成有得談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兩個人共同的孩子,當然對方要出撫養費。”
陳昕兒為難地道:“我當初堅決要把孩子生下來,死活不肯打胎,我跟他表過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事兒,與他無關,絕不會要他出錢出力。”
寧恕問:“你一個人養得活?如果簡宏成有點兒良心,他應該自己提出來。要是他沒良心,你儘管向法院遞訴狀,讓他自己屁顛屁顛地找你,跪著求你。”
陳昕兒眼睛一亮,“他會找我?”
寧恕立刻聽出點兒味道,“對。即使是下限10%,也是好大一刀肥肉,簡宏成怎麼可能不心疼。你等著他上門便是。好了,我忙,就這樣吧。我估計你下午答應我的,那什麼,明天幫我去醫院看我媽媽一整天的事是不是又得泡湯了?跟孩子團圓要緊,呵呵。回見。”
陳昕兒急得大叫:“別掛,別掛,我明天一早就去,到晚上八點,行嗎?但你也得幫我幫到底。”
寧恕道:“對你,我還真不敢信任。這樣吧,明天早上七點到晚上八點,你只要有一分鐘離開ICU走廊,我立刻說什麼都不會幫你。”
陳昕兒忙道:“你放心。我這不是已經把小地瓜要回來了嗎,不會再有別的要緊事。我保證。”
寧恕抿嘴收線,給寧宥發去一條簡訊,“媽媽怎麼樣了?明天我有事脫不開身,已經請一位朋友過去照料媽媽,明天早上七點到晚上八點。見諒。”
寧宥看見這條簡訊,氣不打一處來,直到見到程可欣。她又是抱臂站在媽媽病房玻璃窗前張望直到肩上被拍一下回頭見到拎著名貴果籃的程可欣。寧宥忽然意識到寧恕簡訊裡的說的明天他請來照料媽媽的朋友可能是程可欣,這個曾經在水庫邊見過一面的美麗大方的女孩,寧宥就像天下所有容易輕易諒解孩子的媽媽一樣立刻沒了脾氣,她甚至還試圖替寧恕解釋。
“是,那邊數過來第二床。下午手術室出來一直後沒動靜。我站在這兒總有幻覺,似乎媽媽眼睛在動,可其實我知道自己視力的極限,我看不清那麼遠處的動靜。可即便是幻覺也是好的。”
程可欣聽著惻然。她試圖眯起眼睛看得更清楚一點兒,看清裡面寧母眼皮的動靜,嘗試了一下便放棄,實在太遠,燈光又不是很亮,她也看不清。“我也看不清。要不,姐姐,你去坐著,我替你站會兒。”
寧宥搖搖頭,“其實醫生跟我說了,這是持久戰,不會很快見分曉,我媽昏迷的時間會很久。而且人進了ICU,家屬完全插不上手,在也是白在,有事護士會第一時間給家屬電話。留的第一個電話是寧恕的,那些付費啊什麼的事都他在跑,我腦袋已經漿糊狀了。我只是在這兒礙手礙腳,不理智地想離媽媽近點兒,希望第一時間看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