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吵完,正打算去醫院履行對寧恕的承諾,不料電話打來,小地瓜的東西運到了。東西非常多,大多是陳昕兒一年年累積下來,也有一些是簡宏成新買。陳昕兒花了一上午和一箇中午的時間,才粗粗整理出來。她越整理越心寒,她記憶中屬於小地瓜的東西都被打包送到她手裡了,看樣子簡宏成是絕無留戀,將小地瓜清除出門,不打算再要回去的樣子。簡宏成究竟是什麼意思?陳昕兒收拾的時候時不時地出神。
整理完了,陳昕兒滿頭大汗,抱臂看著床頭小地瓜的小枕頭髮呆。該怎麼辦?她想起早餐時候簡宏成的無情無義,甚至還讓他姐姐羞辱她。不,官司一定要大。她沒能力為自己討公道,只有指望法律幫忙。
可是,陳昕兒汗流浹背地騎車趕到閔律師那兒,可閔律師的助理攔住了她。
“請問陳小姐,你這次來,寧總知道嗎?閔律師不接案值不高的撫養費官司,除非是看在寧總情面上。”
陳昕兒聽了一愣,“案值不高?只有每月三千塊,是嗎?”
助理微笑道:“那倒不一定,看雙方經濟情況。不如你問問寧總。”
陳昕兒一聽,放心下來,再一想,不禁冷笑,原來簡宏成騙她呢。為什麼騙她?似乎簡宏成在千方百計阻止她打官司。那麼,她偏要千方百計把官司打起來。陳昕兒走到僻靜處給寧恕打電話。
“寧恕……”
“你是不是又沒去醫院?”寧恕一針見血。
“呃,你姐姐說她在醫院,不用我去了。”陳昕兒不敢說這話是簡宏成說的。
寧恕道:“你也是女人啊,你替她想想,她已經在醫院守一天一夜多了,這大熱天的,人都快發臭了吧,你們女人誰受得了這些啊。你以為我幹嘛幫你,我只要你幫這麼一點點小忙,你……我真沒法跟你說話了,我會發火。你今天別找我,我火氣大。”
寧恕說完就掛了電話。陳昕兒好生羞愧,不敢再追打電話。又怕被閔律師助理看見譏笑,她找到原理閔律師辦公室的通道,從樓梯悄悄地走到下面一層,才乘電梯。站在涼快舒適的電梯裡,陳昕兒才發現,都快兩點了,她還沒吃中飯,現在飢腸轆轆。可不管了,為了請寧恕幫忙,她得趕緊去醫院幫寧宥。
寧宥一直在斟酌如何對媽媽說話。等候室裡反正無事可做,再說也不用再等寧恕,她就精益求精,拿出紙筆將要點提出來,反覆琢磨是否夠打動媽媽。結果,她發現一張紙都是弟弟弟弟,滿眼的弟弟。寧宥強抑著沮喪,當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修改。
忽然,一個家屬走過來推推寧宥,道:“剛才一個醫生飛一樣跑進去,好像是你家的。”
寧宥條件反射似的“呼”一下飛竄過去,準確地落點在玻璃窗前。果然,很快便看見陸副院長換上特殊衣服走向媽媽,護士隨後呼啦一下拉上床邊的簾子。寧宥嚇壞了,這樣子絕非好事啊。她無法進去,只能在窗前看著簾子後面浮動的人影乾著急。
簡宏成來時,剛好見到如此慌亂的寧宥,他忙走上去問:“出什麼事了?”
寧宥沒聽見,知道簡宏成拍了她肩膀才一下子跳起來,回頭看見身邊的簡宏成,“醫生……好像在搶救。”
簡宏成也不知道簾子後面在幹什麼,他只是看見寧宥的臉前所未有的慌張,就下意識地寬慰:“未必是搶救,也可能是出現好徵兆。”
“不像,醫生是跑著來。”
寧宥說話的時候,手指著裡面,簡宏成看見她手指明顯地顫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別怕,我陪你。”
寧宥渾身一震,注意力瞬間被兩個人的手奪走,她凝視的兩隻手一小會兒,就將這隻手用力掙脫出來,藏在胸前。又忍不住呵斥一聲:“你,離我一米遠。別影響我。”
簡宏成只得退開一步,背起手不敢打擾,看著寧宥鼻尖頂在玻璃窗上焦急地朝裡看。他不禁想到同是在家被重男輕女對待的簡敏敏,想到簡敏敏對家人的惡劣態度,再看直至今天還在被往肉裡刺鋼針的寧宥,他不清楚寧宥心中是怎樣的煎熬,感情得扭曲成怎樣才能繼續全心全意地關心病房裡忽略她的親人。他想分擔,幫她卸壓,可是不得其門。簡宏成有些焦躁。人在緊張時刻的行為最能反映內心,他不知寧宥心裡究竟有沒有他。
護士忽然出來大聲喊,“寧蕙兒家屬?寧蕙兒家屬在不在?”
寧宥連忙大聲回答:“在。”
護士道:“快進來換衣服。”
“兩個!”寧宥返身一把抓住身後簡宏成的手臂,堅決地對護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