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力氣,一隻手牢牢抓住石板臺階,一隻手把姐姐拖回岸邊。可你把姐姐託上岸後,自己又冷又餓沒力氣上來,是我死命拖著你,你才沒沉下去。等有人路過救上你,你和姐姐一起躺在地上,那時我以為要永遠失去你們了,幸好你們最後活過來。”
寧恕雙手抓起媽媽的左手,含淚道:“這兩枚指甲蓋是那次抓石板脫落的,至今沒長回來。媽,你說我能忘記嗎?還有這兒手臂上的傷,是你起早貪黑開出租掙錢還債,存我們為了不讓簡家找到隔兩年搬一次家的錢,一個女人半夜獨自開出租遇到搶劫留下的。媽,那時你不是胡亂罵簡家,是簡家真的太趕盡殺絕太不給活路。媽,我怎麼會忘記。媽,我是男人,那時候我小,沒法幫你,現在我有責任為我們全家討還公道。我不會放棄。”
但寧蕙兒將手從兒子的手裡抽回來,冷靜地道:“這是我們作為你爸家屬應有的懲罰,報應。我也討厭簡家,尤其是那個大女兒,但我不想報復,我現在日子過得很好,不想節外生枝。你也是,你如果不放棄報復念頭,我勸你回北京總公司去,眼不見為淨,別在這兒給我惹事。”
寧恕大驚,抹去眼淚看著媽媽,“媽,我不會連累你。”
“我不怕你連累,這輩子我什麼沒經歷過。我就是要你放棄報復。車軲轆話已說這麼多,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媽!”寧恕試圖反抗,可他看到媽媽的逼視。媽媽滿臉都是他從小習慣的那種堅毅,和一貫的權威。寧恕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回答:“答應,媽,我答應。”
可答應媽媽後的寧恕滿心抑鬱,起身一聲不吭去自己房間。寧蕙兒卻在後面緊盯一句,“你們姐弟向來答應的事都會做到,這回也可千萬不能陽奉陰違。”
寧恕簡直不像回答,可他知道不回答不行,不回答媽媽不會放過他。他很憤懣地“嗯”了一聲,走進房間,將門關上。
寧蕙兒站在房門外,試圖敲門,她還有其他話要糾正兒子。可想了想,還是罷了手。人老心軟了,好不容易等到兒子回老家,她可真有點不捨得讓兒子一再地不開心。
可她揪心兒子,她在房間裡徘徊,聆聽兒子房間裡的反應,可什麼都沒聽到。
整個房子裡,並無崔浩的絲毫痕跡。
而寧恕坐床上發呆,久久不動,像尊雕塑。
第4章 第 4 章
簡宏成以實際行動對田景野表示的極大信任和對田景野能力的極大肯定,讓田景野在這美好的春天裡精神煥發起來。他破天荒做了件這輩子從小逃避到大的事兒——早跑。更令他沒想到的是,早跑後雖然有點兒累,可心情似乎嗑藥了似的好。上網搜一下,才知跑步果然刺激內分泌愉悅好心情。
田景野竟然心情好到早跑路上排隊買了一包生煎,去前妻家送給兒子吃。想不到在前妻家樓下,他見到一陌生男人與前妻和兒子一起上車,狀甚親密。田景野張口結舌愣在那兒,等車子尾燈紅紅地走了,才抬眼看看身邊開得一樹璀璨的垂枝海棠,悻悻地一笑。早知會有這麼一天,可親眼見到了,還是不快。回家的路上,跑得蔫蔫兒的。
偏偏,陳昕兒此時來電。因來電顯示是上海的座機,田景野聽清是陳昕兒的來電,驚訝了。“你你真回國了?”
“我把孩子託付給朋友。我必須趕回來一趟。沒辦法,我這輩子都交給簡宏成了。”
田景野再次看看手機,沒錯,確實顯示是上海的座機,他心裡有些明白了,但明知故問:“班長在深圳啊,你等下轉機過去?你還不如飛香港轉深圳方便嘛。”
“不瞞你說,我想找寧宥談談。你剛前幾天見過寧宥,能給我她的家庭地址嗎?我剛找去她幾年前的家,搬了。”
“我只有寧宥電話,平時都電話聯絡,她電話你也有,一百年沒變了。你直接聯絡她吧。不過我看你就是纏住她也沒用,班長完全是單相思。為什麼不從班長那個源頭解決問題?”
陳昕兒嘆道:“你不是女人,你不懂。你不知道寧宥見了簡宏成就聲音變細變軟變得像只討人撫摸的小貓。她完全不需要用嘴表態。”
田景野噎住,想來想去,寧宥對他與對簡宏成沒什麼不同,對簡宏成只有更加堅壁清野。田景野本來還想說點兒勸阻的話,可一想到多年前初見寧宥的一幕,不禁一笑,懶得說了。這個陳昕兒雖然看似女強人派頭,可從來在寧宥面前吃癟,全方位地吃癟。
田景野往回家跑的路上,想起初見簡宏成和寧宥的一幕幕。
報到第一天,田景野應曹老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