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事一見到小地瓜,就八卦心大盛,屁股粘著椅子不放,試圖問出個來龍去脈。陳母卻不願細說,也沒法細說,又趕不走來人,只好左支右拙地應付著。反而小地瓜好不容易見到個小朋友,趕緊獻寶地討好地爭取與小朋友玩,奮力開啟冰箱掏出冰棒與小朋友分享。
老同事看著拍拍小地瓜的腦袋,曲折地問:“小地瓜真大方,這麼友善的小朋友很少呢。他爸爸做什麼的?教育得真成功。”
爸爸是誰,基本上是陳母心中的死穴,她還在磨蹭,小地瓜就驕傲地道:“我爸爸是簡總。”
老同事眼睛一亮,就問小地瓜,“那你爸爸簡總什麼時候回來呢?讓奶奶看看好嗎?”
“行,我問問媽媽。”小地瓜小屁股一扭,飛一樣地開啟一間臥室門。陳母來不及阻止,一張臉頓時墨黑。
老同事本來心說好戲上場,可睜眼一瞧,卻見臥室裡面老式扶手椅上綁著一箇中年女人,她頓時知道這事兒太尷尬了,忙將孫子抓回來,賠笑道:“哎呀,我們煮中飯去了,煮中飯去了。”
陳母沉著臉送老同事出門,即使老同事千萬阻攔,她依然將老同事送到樓下。老同事內疚之極,又加上是個多嘴好管閒事的,忍不住道:“陳姐,我女兒跟我說,我們有些觀念得改改了。像抑鬱症這種病,很多人以為它是精神病,怕去醫院看了病就變成精神病人,掉面子。結果挺多挺好挺善良的人得病了沒去治,家人一個沒看住,就給自殺了。其實這病也是跟平常一樣吃藥能好的病……”
陳母道:“不礙事,我家女兒就是想入非非,給她點兒時間,自然會服帖。”
老同事聽了趕緊想逃走,可還是忍不住臨別贈言,“可別不拿抑鬱症之類的不當病,哎喲,我多事又多嘴,再會,再會。”
陳母送走老同事回來,看著陳昕兒,與老伴商量,“要不要帶昕兒去看病?人家說得也有理,這一關對昕兒打擊太大,她會不會熬不過去?”
陳父道:“兩個月前她逼婚不成鬧到割腕,幾天後不照樣活蹦亂跳還能上班嗎?”
陳母憂慮地看著女兒,道:“這回好像更不對勁。你快去銀行拿一千塊來,我下午陪她去看看。”
陳父應了,又問:“她醫保有了嗎?要是沒有,這回去先找專家,以後找社群相熟的醫生,拿你的醫保卡去配藥。”
陳母心煩氣躁地道:“沒醫保,沒醫保。還有啊,你反正下午還是去找教育局問小地瓜上小學的問題。帶支筆去,問清楚點兒。”
陳父嘆道:“她要是沒搞得一團糟,人家還好好放她在加拿大供著,什麼都不缺。”
陳母聽了眼睛一瞪,燈泡一樣地照得陳父趕緊不敢再說。陳母揉揉佈滿血絲的眼睛,冷冷地道:“不敢求你去教育局,我明天自己去。”
陳父扭頭冷漠地瞅女兒一眼,趕緊逃去陽臺上伺弄花草,即使太陽還曬著陽臺,他都不敢回屋。
但陳母發現更大的挑戰是領陳昕兒出門去醫院。她勉強地很不放心地將小地瓜交給陳父一個人帶著,她帶陳昕兒出門。那簡直不是帶,而是押解。陳昕兒壓根兒不願出門,但也不大吼大叫,只是千方百計掙脫媽媽的挾持,一溜煙逃回家裡原位置上坐正。陳母累得汗出如漿,都還沒講陳昕兒押出門。那邊小地瓜看到媽媽這樣,嚇得大哭。陳母急了,“啪啪”就是果斷兩個耳光,“走不走?”她猙獰地問。
陳昕兒給打得一下子沒了脾氣,雖然小聲說了句“讓人家看見多沒面子”,可還是乖乖跟陳母出門了。陳母恨得牙齒癢癢的,走到客廳卻見老頭子拿棒冰賄賂小地瓜讓別哭,她又大吼一聲:“又給他吃冰棒,小孩子腸胃弱,早上已經吃過一支,不能吃了。睡午覺去。”
嚇得小地瓜趕緊躲到陳父身後,都不敢再哭泣。
陳母領陳昕兒上了公交車,只好漠視別人各種各樣的目光,一路漠然著進醫院,然後恨不得鑽進掛號視窗報個神經心理科,省得讓周圍人聽見。幸好,陳昕兒終於不再反抗,只是像個木偶一樣隨便她牽著走。
寧宥在工地裡接到一個電話,對方以皮笑肉不笑的職業腔道:“請問你是寧恕的姐姐寧宥嗎?”
寧宥立刻想該不會是司法機關來通知了吧,忙走到安全處,道:“是。請問你哪兒?”
“我是翱翔集團辦公室的,我們接到檢察院的通知,說是寧恕因為行賄接受調查。我們考慮到與寧恕有衝突,拒絕接收通知,建議檢察院通知寧恕親屬。但檢察院說寧恕交代家中親屬已經死絕。我們只好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