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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她是……”他張張口,嗓子有點幹,“我跟她不是……我跟你的關係。”

支吾半天,道出了一句十分拗口的話。

田禾聽懂了,她想反問:我跟你什麼關係?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不用對我解釋。”他欲言,她趕忙制止,“跟我沒關係。”

人說眼睛大的人容易吃虧,哪怕芝麻大點兒的心事全寫在眼睛裡,別人一眼就能看穿。田禾眼睛很大,不是大而無神那種形而下的大法,而是瑩潤清透,像清可見底的小石潭,還帶著股子靈氣。

透過這樣一雙眼睛,趙時飛清楚明白獲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是的,她沒說謊,她的確一點都不在乎。

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事先打好的腹稿像一隻木船撞上礁石,擱淺了,無法轉換成關心她病情的話語。

他泠泠目光看得田禾一陣莫名奇妙,想問他還有什麼話,卻見他輕巧轉了個身,沿著鵝卵石小徑,大步離開。菸灰色襯衣外套映著白中帶點點灰的鵝卵石背景,看在眼裡,有種說不出的孤絕,薄薄的外套彷彿在秋天的愁山愁水裡浸泡過。

“阿嚏——”

天際最後一縷光躲入皚皚群山背後,風開始肆無忌憚。害怕感冒加重,田禾拉拉衣領回去了。

*

趙時飛駕著車漫無目的在入夜的都市閒逛,一向一秒鐘也恨不得掰開來當作兩秒用的他不明白自個兒著了什麼魔。

田禾那雙春風剪水的眼瞳像是印在了腦子裡,揮之不散。

“我就是愛他的錢,你管得著嗎?如果你沒聽懂我再說一遍:我不會跟你這種窮光蛋在一起!”

那樣純真的少女的臉,張嘴卻是如此尖酸刻薄的話,若非親耳所聞,親眼所見,趙時飛怎麼都不會相信這是那個看電影都害怕被散場觀眾擠倒的女孩兒說的。

沒到下班時間,空曠的地下車庫沒什麼人,那對男女爭吵的聲音顯得特別大。

依從約定,這個時間點,趙時飛應該已經站在田禾面前了,甚至他們已經上了車。和往常一樣,她會甜笑宛如一朵花蕾舉到他唇邊一杯奶茶或其他果汁飲料甜點。雖不喜歡,他仍會象徵性抿一口,舔一點。而後,會迎著她期待的目光在她柔軟的尚帶些嬰兒肥的腮上印下淺淺一吻。

同他一樣,她嘴上沒說過“喜歡”、“愛”之類的字眼,但眼神和言行早將她出賣。他以為,她對他,或多或少都對他有感情的。少女的感情,不論多還是少,都是一份沉甸甸的寄託,他想,即使不能百分百接受,也斷不能辜負。

萬萬沒想到,是他想多了。

爭吵聲愈來愈響亮,那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看上去也就十□□歲,血氣方剛的年紀,如何受得了這種侮辱,他當即抬高嗓門,憤怒地咬咬牙關,恨不能拿個電動喇叭向全世界宣告:“田禾,沒想到你也是這麼愛慕虛榮的女人,我瞎了眼才追你!我差點為你改了高考志願,你玩弄了我的感情,你是個屠夫,劊子手!”

他憤怒宣讀對田禾的判決,活似慷慨赴義的英烈,末了還扶了扶眼鏡,帶著一點點書生的斯文。

但是,這點斯文看在田禾眼裡毫無疑問是自取其辱,電梯裡好視力的趙時飛分明看見她譏諷地翹起了涼薄的唇。這一幕,何曾相似。

那個小夥子一聲怒哼,掉頭就走。

趙時飛立刻鬆開手,停止好久的電梯勻速上升。

田禾那一笑,太刺目,也太寒涼。他堅厚的胸膛沒能抵擋住,寒流侵入了心臟,他無法承受。

那天下午,他在辦公室一根又一根菸沒命地抽,煙霧瀰漫,害得進來送檔案的桑建川險些以為著火了。手機叫了一遍又一遍,他裝作沒聽見,繼續陷進椅子裡吞雲吐霧。

天黑透了他才離開公司,到車庫取車時執勤保安告訴他,田小姐剛走。

他望了眼黑黢黢的天幕,她一直等到現在?也對,為了錢想必就是等一天一夜她也樂意。

他晾了她好多天,嫌煩,索性手機也關了。後來還是齊雲硬叫他回家吃飯,意料之中見到了田禾,一臉委委屈屈的樣子,看得他心煩。他沒多解釋,只說臨時出差了。

……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像一群顢頇頑童,七手八腳毛毛躁躁將他從回憶裡生拉硬拽出來。

電話接通,剛聽對方說了一句,他就沉了臉。

匆匆掛了電話,猶如離弦之箭,快速發動了車子。

*

落了一場雨,週一上班天晴了,